所以,他对于归墟的认知,亦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大罗,摘取道果,存于大道之间——只要大道在,大罗便在。”
“是以,纵观天地,任何一位成就了大罗的道友,都能在那归墟万代当中,找到自己的过去。”
“同理,归墟的那些大罗,也同样能在如今的天地当中,找到他们的现在。”
“现在的过去也好,过去的现在也好,未必是大罗,但,一定存在。”
“对于那些归墟大罗的现今载体而言——圣人的说法,是那些归墟大罗们,逃出归墟夺体而生。”
“但在我看来,其实用另一种说法来说更为妥当。”
“那便是当今之世界,某些和归墟大罗相对的生灵,因为西王母贯通归墟之举,而‘找回’了曾经的道果。”
“而这些和归墟大罗相对的生灵,在找回曾经的道果之前,有可能,只是一个寻常的生灵,但也有可能,是一位大罗,乃至于大神通者。”
“这其间,有寻常之生灵承接归墟道果而成大罗。”
“已有而今之大罗承接归墟道果而成更强的大罗。”
“已有而今的大罗,承接归墟的‘过往’,以填补自己的道果。”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他们以现今的身躯,承接了归墟的‘过往’。”
“现在是他们,过去是他们,归墟,亦是他们——无论是现在的想法,还是那源自于归墟的念头,都是源自于他们‘自己’。”
“而今的无私,以天地众生的整体利益为上,过往的自私,夺天地之利而壮大己身——这都是他们自己。”
“是以,就算大家都知晓,有归墟大罗转劫而生,但也完全无从确认,那转劫的,到底有哪些人。”
“更无法确定,曾经并肩而对开天辟地的战友,有多少人,选择了‘接受’过往,重拾‘初心’。”
无支祁边说边笑,便似乎是在讽刺一般。
而敖丙那里,则已经是察觉到了,无支祁这戏谑的言语之下,所隐藏的,是一个怎样险恶而恐怖的局面。
强者与强者之间,都有着各自的利益,也有着各自对天地的认知,对未来的考量——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很难达成一致,更是很难以对彼此托以生死之信任的。
按照王母娘娘先前和敖丙所说的,在之前的那被埋葬进归墟的世代当中,便是镇元子这样公认的光风霁月之辈,都不可避免的,或是被牵扯着,或是主动的,踏进了那诸多的阴私谋算当中。
而在这一世,是因为昊天大天尊的横空出世,这才令天地之间的圣人和大神通者们,建立起了前所未有的信任。
正是有了这前所未有的彼此信任作为基石,才有了后来的以小吞大的谋划,这才有了开天辟地被盘古大天地的强者们算计至死,这才有了盘古大天地完整的吞下另一个大天地来填补天地本源,这才有了而今天地的欣欣向荣,勃然向上。
可现在……一切都荡然无存了。
归墟大罗‘入侵’此世,所带来的影响,那多出来的心怀叵测的大罗们,只是表象。
此世当中,那些原本能够彼此信任的大罗,大神通者们,在承接了来自于归墟的过去之后,还能不能相互信任,还敢不敢相互信任,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尤其是此时,主宰天地的,不是昊天大天尊,而是那明确的,自归墟而出的玉皇大帝君!
“前辈所谋划的事,也和归墟大罗有关吗?”沉默良久,敖丙这才艰涩的开口。
既然无支祁专门在敖丙的面前,提及了那归墟的事,那很显然,其所谋划的事,必定就和归墟有关了。
“夷!”无支祁说道。“我和应龙,都确定,夷已经承接了归墟的过去,也‘取回’了过去的‘初心’。”
“所以我们打算杀了他。”
这一刻,堪称是石破天惊,更是堪称天崩地裂。
夷是谁?
是黄河之河伯,四渎之主宰。
更是谋划四渎同一,引导出了那‘水官大帝’之业位的恐怖存在。
而作为自太古而起,和祖龙同一个时代,和祖龙数度相争,一直都屹立于世间绝顶的强者,夷的实力,更是一个谜。
尤其是如今,人族编纂人道神话,以作人道之神——敖丙,亦是分出化身,以云中君而成为人道之神。
而云中君,只是楚地太一神话的一部分,还算不得真正的人道神话。
可夷,却是真正的,传于列国的人道神话当中,当之无愧的主角。
黄河河伯夷!
是人道神话当中,都承认了其地位的存在!
而且,是在人道神话当中,全然不受约束,为所欲为的黄河河伯。
这样的存在有多可怕,可想而知——在无支祁被镇压,应龙又不得不和无支祁相互纠缠的时候,黄河河伯夷,便是天地所公认的,距离水官大帝最近的,最有可能在西王母过后登圣的强者。
这样的强者,便是连圣人,都要对他们付之以一定的尊重。
就算是那圣人们根本就不曾打算令其以水官大帝而全掌水行以成圣人,可那水官大帝的业位,却依旧是完完整整的保留着,不曾被进行丝毫的拆分——圣人的心意如何,便在那水官大帝的业位上,得以尽展。
河伯夷,是被圣人们当作一道在迫不得已的时候而不得不打出来的一张底牌而存在的。
可无支祁在说什么?
这一张‘底牌’,有问题,他已经和应龙商量好,要扑杀河伯夷……
前所未有的震撼,在敖丙的心头涌现出来。
他根本就无法确定,出了问题的,到底是无支祁与应龙,还是黄河河伯夷。
“前辈,我不过区区太乙。”
“扑杀河伯夷,这样的事,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