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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话别(1 / 2)

天狼的力量在他现身的一刻,直攀上最高峰,并保持在那里,将我和芳婷紧锁不放。厅堂消失了,我虽仍然坐着,却感觉不到椅子。他的庞大能量将我们硬扯往另一层次的正空间,令我们的思感没法正常运作。若没法破开他的力场,便没法脱身。久违了的天狼外形体魄变化不大,显示早在七十万年前,阿米佩斯人已完成了吸取人类精气后的进化。变化的是他的力量,不论精神层次和能量,均大有改善。在一般的情况下,要杀他是难之又难,不过眼前的形势非常特殊,乃亿载难逢之机。

“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供其所不戒也。”

我的能量和精神,敛藏在心核至深处,枕戈待旦的等待最佳时刻的出现。

“锵锵!”芳婷亦非等闲之辈,在眨眼间的高速进入战斗状态,秀发往上飘扬,护甲能量流转,双肘处各弹出一把红澄澄的能量刃,指向天狼,能量场同时保护我,对抗天狼力场巨大的压逼力。但她显然已落在绝对的下风。以兵法论,天狼正是由不虞之道,攻她所不戒。他的阴险处,是没有在天狼号于芳婷的高度戒备下留难她,还开出条件放她走,接着暗里随她回来,当她和我卿卿我我之际,忽然出手,攻其无备,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天狼为何不在天狼号、他实力最强处动手?

我隐隐猜到原因,是他仍舍不得杀死芳婷,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芳婷全无顾忌,会拼死力战。现在则因要护着我,将是另一情况。

天狼双目异芒剧盛,阴恻恻的道:“芳婷大公,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吗?你晓得的事太多了。不过我是个念旧的人,只要你肯让我在你和你的情人身上施展能量锁,我可任你们留在这里生活,直至你有新的想法。”

芳婷一句“废话”,欺身往他扑去,双刃先后出击,顿时牵制了整个力场,令我可以暗暗提聚功力。梦还在磁元里蓄势以待,心盾亦候命出击,只欠最佳的时候。天狼的话加强了我的猜想,他当然不会这般好心,肯让芳婷和我继续在一起,只是软禁我们。他是怕芳婷宁死不屈,故意予她希望,然后下手生擒她。我的战斗目标并不轻松,最终当然是要杀死天狼,但亦要制止天狼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错手杀死芳婷,又要防芳婷偕我双双自毁。至于以后真烈夜如何向芳婷解释天狼被杀的事,就只有神才想得到办法。

能量爆击的声音连串响起,力场异空内炸开一团团璀璨夺目的能量光花,夹杂着裂空的激闪电芒,既美丽又暴力。芳婷的战斗实力在我估计之上,但天狼更是了得,虽采取守势,却完全封挡了芳婷排山倒海的攻击,凭其深不见底的功力,磨蚀消耗芳婷的能量,由于他精神的运作高于芳婷,所以表面看来芳婷取得了主动,向他展开狂风暴雨的攻势,事实上他却是应付得游刃有余,占尽优势。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狼已注定明年今日此时就是他的忌辰。我的心核或许是宇宙最难测的秘处,故此扮作锋原时,能瞒过如金森般的高手,现在天狼受定见左右,又被嫉念影响,更易为我所骗。

趁天狼的注意力集中在芳婷身上的当儿,我的思感开始运动,精神逐渐提升往神游级的空间,能量缓缓注往天狼力场的外缘去,形成一个往内以天狼为核心的力环,蓦地“轰隆”之声大作,爆响更趋频密,天狼手上多出一个奇怪兵器,变化无方,这一刻还是棍状体,下一刻已变成尖刃似的剑,或盾或矛或鞭,而不论变成任何形状,仍保持金芒闪烁的晶玉质,能量随其形态变化,恰可针对芳婷某一攻击,随心所欲般的随意,实际上一挡一击,均是深思熟虑下的最佳应敌对战的招数。我还是首次见到天狼的武器。当年在天象星,我曾和天狼交手,他被我点燃明子和暗子的招数猝不及防下算倒,不要说没有及时祭出武器,一身功力更无从发挥,回想起来我是多么幸运。形势立即逆转过来,芳婷被他杀得左支右绌,再无复先前的威势。天狼双手间金芒暴涨,一柱金光激射而出,命中芳婷前额的位置。芳婷往后抛去,失去意识,一如所料的天狼意不在杀她,只是封锁她的能量,来个生擒活捉,否则我早已出手。

芳婷在我身前仰身坠跌。天狼充满杀气的眼神往我投来,手上晶玉武器化作长剑,毫不犹豫的朝我心窝直搠而至。能量爆发,我变回伏禹的刹那,同时挥掌重劈在天狼的晶玉剑锋处。能量撞击下,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山区也摇晃了一下,狂猛的力量从交击处卷旋开去,重现四周的厅堂在不堪摧残下,随天狼被粉碎的力场变为往外激溅的粒子,只余建筑物的地基。芳婷的飞船亦被送往远处的半空。天狼的力场完蛋了,代替的是我的力场,从九天之上直贯而下,紧紧锁死天狼。他更吃不住我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击,踉跄跌退,还要展开反击时,我凝聚的能量环以电光石火的高速收拢,套他个正着。天狼惨叫一声,全身爆开能量光花,盔甲破裂,溃不成军。

我从仍然完好的椅子升上来,移逾芳婷躺卧处,往天狼逼去,从容笑道:“天狼大公,久违了!我真不明白你,合并阿米佩斯王国和拜廷邦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主事的会是漠壁,又或漠壁和秀丽的超级儿子,但肯定不是你天狼。”

天狼再无复先前睥睨一切的威风,一身盔甲破破烂烂的,双目射出恐惧的神色,想开溜却没法办到,以受创的晶玉兵器遥指着我,奋起剩余的能量力抗我不住增强的压力,喘着道:“伏禹!”

“蓬!”含蕴三节极子能的磁元雷从心核直接射出,天狼挥动晶玉兵器,勉强挡住,却吃不住狂猛的撞击力,往后抛掷。我岂容他有喘息之机,如影随形的紧追他,磁元雷一个接一个轰向他,倒第十个磁元雷,他手上的晶玉兵器仅余半截,盔甲尽碎,形如厉鬼,狼狈不堪。像天狼这级数的高手,纵然处于如此劣势,对他仍不可以掉以轻心,只要给他偷得机会,立即可突围远遁,如果我不是悟得“九天之法”,神游的境界又高他一层,是没可能如眼前般困着他的。梦还逸出心核,来到手上。我飞临他上方,梦还剑迅雷击电般往他狂攻,既大开大阂,又细致精微,一劈一刺,均取他必救之处,挡不到就是形神俱灭之祸。他索性收起晶玉武器,就以双手左挡右格。一时间能量光花连串爆炸,烟花般盛放,光耀山区的上空。尘土砂石被卷上半天,气流卷起,遮天蔽地。我的力场将整个战场包裹,不使能量外泄,以免惊动天狼的手下。

“轰!”一下自开战以来最激烈的爆响后,我收起梦还急撤,天狼仍虚悬在前方上空处,乍看似无异样,只有我晓得梦还剑锋吐出的毁灭性能量已侵入他的心核,这个分裂阿米佩斯王国的罪魁祸首,正在死亡的边缘作最后的挣扎。

芳婷来到我怀抱里的刹那,天狼爆炸开来,我以能量包裹芳婷,抵受着因天狼爆裂而惹起的热气流。终于完成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但我亦耗损巨大,辛苦储回来的能量用掉大半,剩不到五十节的能量,但这是值得的。

我们在离别星河的边缘与烈夜和芳婷分手,各奔前路,芳婷由于损耗过大,仍处于昏睡修养的状态中,经过我悉心疗治后,她将会完全恢复过来。看着烈夜驾着芳婷的小飞船,载美而去,我心中既充满欣悦之情,亦带点说不出来的惆怅,滋味古怪。

大黑球道:“芳婷醒过来时,烈夜怎样向她解释呢?”

我心有所感的道:“欺骗是愚蠢的行为,他将会坦白的告诉她事实。我看不论是芳婷或烈夜,对内战均感到彻底的厌倦,他们会在生命星河度过一段悠久的岁月。”又问道:“你清楚天狼如何陷害烈夜吗?”

大黑球道:“问过了!天狼这叫作法自毙。他使人假奉芳婷之命向烈夜招降,又故意向身为晶玉星河大统领的晶玉侯泄露消息,假造烈夜受不住引诱的证据,就在烈夜亲赴误以为是芳婷亲临的约会时,晶玉侯遣人去追捕他,幸而他成功逃走,遂到堕落城来找我变身,目的就是到天象星去见芳婷一面。”

烈夜和芳婷的飞船跃进光明空间去,开始到生命星河的悠长旅程。我不再追问,因不想再听有关阴谋手段的事,代之而起的是热切期盼的炽烈情绪,道:“我们到晶玉星河去!”

我降落星球上,澎湃着没法克制的某种情绪,心灵越过茫茫大地,向芙纪瑶呼唤。没有思古的提示,绝不会想到晶玉星河内一个毫不引人注目的星系,其中一颗平凡的行星,成为了阿米佩斯之主芙纪瑶的临时行宫。芙纪瑶是想见我的,否则思古怎敢指点我?她的行藏乃最高的军事机密,记起上次与她分手时半娇嗔的迷人神情和带点俏皮的话语,心内高燃的火焰更炽热了。在这没有海洋只有无数大小湖泊沼泽,绝大部分陆地被原始植物覆盖的行星上,我颇有这已是全部宇宙的错觉,而我和她则是仅存杂生命体。

芙纪瑶的回应来了,她以一贯隔阂冷漠的声音道:“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不知不觉又二十万个宇宙年,时间流逝的瞬快使人难以留神。这次我来见芙纪瑶,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因为期盼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临。我飞进森林里去,巨树一棵棵的在四周耸天而起,形如火焰的红叶大如罗伞,有我两个身长,在其间飞翔,自己就像在无边无际的树阵中闯荡的微小飞虫。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写意,无忧无虑,不但是因为芙纪瑶而特别感到周遭世界的美丽和奇异,更因我解除了心魔,我和芙纪瑶间的唯一障碍。

一直以来,我有个感觉,认定绝色不是美阿娜,打开始就怀疑,不管她把话说得多么漂亮。我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去“感觉”她,可是在登上大帝号的一刻,我终于相通了。我体内的某一部分在排斥她。踏足大帝号的一刻,我有婴儿重投母体内的强烈感觉,因为我的地母阳魂强烈的被大帝号的阴魂所吸引。我没法对绝色投入,是因为心内的阳魂拒绝绝色。梦还虽然居心叵测,但它肯定从不说谎,甚至在我们的关系上,宁愿沉默仍不破戒。它既然认识绝色是妖不是人,那便该是事实了。当我和大黑球驾星鹫飞离黑空之际,我忽然相通了这一点,那时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见我的女王。

终于来了!自从在隆达美亚宫初遇她时起,我一直期盼眼前的时刻,那是全心全灵的盼望,没有任何保留。值此即将远赴浮游世界之时,我必须向她倾诉心曲,否则我或许再没有机会。石妖是宇宙最难测的敌手,连被称为最有智慧的黑龙藏布,一个曾先后击败奇连克仑大帝和候鸟神的超级高手,到今天仍没法奈何他,便可知我这次远征的凶险。巨树的浓荫遮天蔽日,我在黑暗的世界不住深进,忽然前方金光闪现,从树干间的隙缝射出来,树叶在金芒透射下似不具实质,愈接近,金光笼罩的范围不断的扩大,其视觉效应宛如神迹。蓦地我飞进金光灿烂的天地,眼前豁然开阔,下方竟是个碧绿色的大湖,巨树沿岸耸立,林湖泾渭分明,艳阳君临大湖没有林叶掩盖的天空,洒下金光,照得湖水澄明通透,波光荡漾,像一片嵌在密林心脏的宝玉。

在离湖岸远处的湖水中央,我心爱的女王坐在一块载浮载沉的巨叶上,双足濯于湖水里,形成一幅美女以叶为舟,林、湖、天融为一境的绝美画卷。我的心醉了!眼前的情景充盈生活的气息,我强烈的感觉着她的存在、我的存在。在这茫无边际的宇宙,只有回到她身边,才是我归宿之地。直至我飞临她上方,她仍是默默凝视湖水,我结束由看到她那一刻开始令人迷醉的飞行,落在她身旁,像她般收起膝盖以下的盔甲,坐在巨叶边沿,让赤足浸入温暖的湖水里去。美丽的女王就在我伸手可触的近处,只有在近身搏斗的时候,我才会如此靠近她。她的体香毫无隔阂的涌进我的嗅觉神经,伴和着的是湖水和整座原始巨林的气息,我从未尝过这种专注,自然而然,天衣无缝。

她轻轻的道:“伏禹!为何要杀天狼?”

她说的是亲切的银河语,音调仍是如一贯的精准,安放在最适当的空间位置,像箭箭命中标靶的红心,却一扫过去的冷凝离漠,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情绪,清亮温柔,仿如枕边私语,直写进我的心底里去。一切仿佛发生在最深甜的梦境中。

我百感交集的道:“因为我即将远赴浮游世界,只有切除阿米佩斯的祸源,我才可以去得安心,即使不能活着回来,心中再无遗憾。”

我说这番话时贪婪的饱餐秀色,看着她侧面轮廓的悠美线条天然起伏,惊叹宇宙竟有生命能达致如此不可思议的美态。

她没有回应我灼灼的目光,径自道:“我们不是你的敌人吗?至少是你们种族灭绝的帮凶,为何要冒这么大的危险?”

自认识她后,女王还是第一次破天荒关心我的想法,予我表达衷情的机会。我不信她不知道我为阿米佩斯王国尽心竭力的原因,光是她现在的态度,就足以令我百孔千疮的心灵得到最大的安慰,抚平心底每一道结痂。

爱的熔岩从深心处的火山口喷溅而出,像九月星的大火山,道:“我从来没有视阿米佩斯为敌人,罪魁祸首是奇连克仑,他的真正死亡已把过去的一切埋葬。活在仇恨中是痛苦的事,我放眼的是未来,背负在我身上的是候鸟神的咒誓,她们的期望。”

芙纪瑶在沉思。

我续道:“对一个先后被灭族两次的生物来说,那种孤独的感觉是沉重的折磨和负担。在宇宙的各种族中,阿米佩斯人最接近我们人类,宛如我的近亲,对女王你情况更是特殊,从第一眼看到女王,我便失控了,还说了冒犯女王的话,但我却不感后悔,还要继续说下去,因为那并非一时的冲动,而是发自深心中的情绪,不论须冒多大的危险,我也要向女王证明我对你的心意是至死不渝的。”

说出这番话需要最大的勇气,不是我胆子小,而是她有种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气质,可使任何生物自惭形秽,不敢冒犯。

芙纪瑶的容颜终于产生变化,秀眉轻蹙,朝我瞧来,如云似水般的目光里深藏着某种没法捕捉的灵思,迎上我的眼神,轻描淡写的道:“伏禹!你从何处学会这般使坏的?”

我的灵魂立时飘上半天,浑融在炽热的阳光里,神摇魂荡。我的确在向她使坏,压根儿是情难自禁,话虽说得客气有礼,谦虚自守,可是生命磁场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我打破一切禁忌向她展示表达心中压抑超过七十万个宇宙年的激情。我们的肉体间虽有距离,但生命磁场却正拥抱交缠。这是我从芳婷处学回来的爱情手段,可是施之于芙纪瑶身上却有完全不同的效果和滋味。与美丽女王生命场的接触是全面和没有边际的,穿破所有层次的空间,轻轻一触胜过千言万语。若芳婷只是一抹温暖心窝的阳光,芙纪瑶就是普照大地的艳阳。生命攀上最浓烈的境界,我全心全意的投入,忘记一切,驱动我的是恒星内核般炽热的爱火,令我没法节制。我的心核剧烈的跳动着,眼前的美丽女王不单是最后的一个银河女人,更是我梦萦魂牵、刻骨铭心的对象。她的生命磁场开始是封闭的,但转瞬变得慌乱,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抵受不住诱惑、偷尝禁果的若即若离的开放。以她的睿智冷静,仍被某种淹没一切的感情所支配,虽然想逃避,却又忍不住回应我,其欲拒还迎,正显示她心中并不是没有我。静谧沉睡的原始巨树森林再不是死气沉沉,爱火情花正在她核心处激溅。

我盯着她宝玉般的眸珠诚挚的道:“还记得我们初遇时女王说过的话吗?女王请恕我冒犯,由那一刻开始我们便是宇宙最好的一对,女王虽然一直拒绝我,但于我们银河人来说,爱情是不受拘束、无法无天的。女王或会怪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可是我心中的感觉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值此远赴浮游世界前的一刻,我不愿错过再次向女王表达衷情的机会,更可能是最后的一个机会,其他则交由女王定夺。”

芙纪瑶凝望我好一会后,别过螓首,目光重投湖水,生命磁场同时封闭,平静的道:“伏禹呵!你令我为难了!”

我的爱情感觉虽因她收回生命场的接触受到重挫,但她说话的语调内容,却燃起我的希望,道:“我明白女王的处境。在阿米佩斯王国正陷入战争的水深火热之际,女王不愿为任何事分神,且害怕我不理解你,没法明白你心中的感受,但我愿意学习。自晓得自己是最后一个银河人起,我一直挣扎、奋斗和学习,从来不肯放弃,不会退缩。如女王觉得仍不是接受我的爱的时候,我愿意等待。”

我感受着浸足湖水的滋味,心中一片平和,纵然再次被拒绝,说出这番肺腑之言后,我舒服多了。想到她一双纤足也濯在湖水里,,水的分子把我们的肉体连结在一起,我整个人溶化了。

芙纪瑶轻轻道:“你真的明白我的处境吗?”

我的心灼热起来。老天爷!她不但没有痛斥我、拒绝我,还说出这句大有情意的话。忙道:“请女王赐告。”

芙纪瑶仰望晴空,太阳已移离我们这片由巨树经营出来的天空。淡漠笃定的道:“候鸟神的咒誓?”

我毫不犹豫的道:“就是让生命延续下去。”

芙纪瑶表面上仿佛丝毫不为我这句话打动,生命磁场没有任何变化,但我却捕捉到她冰白的玉颊掠过一抹乍现即逝的红霞。我的老天爷,这绝对是人类的生理反应,于此刻发生在我的女王身上,分明是因我这句话而联想到银河式肉体结合而来的直接反应,对我的震撼比登上大帝号犹有过之。

芙纪瑶忽然岔开道:“我受到思古大公和你谈话的报告,清楚了开启黑空的经过。”

我不明白她为何转变话题,难道仍想逃避我吗?

芙纪瑶再朝我瞧来,美如黑宝石的眸珠闪烁着秘不可测的采芒,轻柔的道:“所以我一直期待你的来临,因为要从你的身上证实我的想法。”

我暗感不妙,硬着头皮问道:“什么想法?”

芙纪瑶唇边逸出一丝似有似无,带点捉弄意味的笑意,秀眸异芒更盛,轻轻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让我更感到她是我们人类的女性,惶恐的心情一扫而空,道:“我想!”

芙纪瑶目光移返湖水去,不徐不疾的从容道:“我认为秀丽和绝色均已得偿所愿,各自取到她们的生命金环。”

不妥当的感觉又在追逐我的魂魄,我皱眉道:“你这个想法如何从我身上证实呢?”

芙纪瑶唇角绽放出另一抹俏皮的笑意,轻轻的道:“当大帝号飞至黑空的尽头,她本身的动力已足以扭转黑空的形态,生命金环的绽放,只是锦上添花的释出生命的能量,令沌子再次分裂为正字、明子和暗子。当时身在大帝号上的每一个生物,或多或少都吸取了生命金环的能量,所以只要我从你的生命磁场找到这种奇异的能量,便可证实我的想法。”

我的心直坠往谷底。唉!她这么说,不是等于说之所以向我开放生命场,不是基于对我的爱,而只是想知道黑空事件的真相。什么芳心大乱,欲拒还迎,全是我一厢情愿的妄想,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芙纪瑶续道:“但哪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坏呢?乘机诱惑我,肆无忌惮,大胆无礼,请问你该当何罪?”

我愣住了,她显然不是真的责怪我,更像和情人耍花枪玩小把戏。

芙纪瑶的玉容换了另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情,她一贯的冷漠冰雪般融解了,生动活泼,瞄我一眼道:“幸好那感觉还算不错,我饶你一次吧!但下不为例。”

一时间,我仍不知说什么才适当。

芙纪瑶平静下来,淡淡道:“你明白我们阿米佩斯人吗?男女间事并不是以爱情为目标,只是传宗接代的手段,新生命降世后,双方的关系便告终结,再相遇也如陌路人,不存在什么生死不渝的承诺。”又朝我看过来,深深的凝视我,回复一贯的清冷离漠,道:“自伤心星之盟后,我一直在潜修自然之法,若能成功,便可逐一封闭国境内的黑洞,那时魔洞部人再不足惧。可是天狼和秀丽的背叛打乱了我的部署,未来又再充满不可测的变数。事实上三国的每一方,都在与时间竞赛,看谁能先占鳌头。上参无念竭力打造他的飞行魔洞,漠壁一心制造他的超级生命体。而我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正处于劣势,在这样的情况下,伏禹你来教我,如何可以顾及儿女私情呢?”

坦白说,我是听得心花怒放,再不会对她患得患失。当然!离实现我的梦想仍有一段距离,但至少晓得她心中并不是没有我,所以这次重聚,她没有说过一句决绝的话,且是大有情味。嘿!正确点说,她是有点拿我没法。

我诚挚的道:“这正是我须到浮游世界的原因。奇连克仑从那里回来后,展开统一宇宙的霸业,目的就是要尽快搜寻我们人类的地母,如只凭他的力量,可能到今天仍茫无头绪。我不单想弄清楚石妖与地母的关系,更希望可以驯服天马,那时我或可逆转宇宙的形势,建立新的秩序,让宇宙各种族和平相处,这才是候鸟神咒誓的真义。我愿意等待,直至那一刻的来临。如果那是宇宙的尽头,我希望能和女王共度那一刻。”

芙纪瑶凝视湖水,沉思半晌后,徐徐道:“天狼已逝,秀丽会更一面倒的投向漠壁。要产生融合两族精华的新生命体,秀丽和漠壁都要作出很大的牺牲,不过如能成功,固然可令阿米佩斯陷入空前的分裂和变乱,对上参无念亦会构成很大的威胁。所以他们的超级生命体不单是我的问题,也是上参无念的问题。可预见的是三国的战争会转趋剧烈,战火将蔓延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当你从浮游世界归来时,宇宙再不是现在的样子。”

我沉声道:“只要女王说一句话,我便留下来与女王并肩作战,当女王的先锋兵。”

芙纪瑶轻摇螓首,朝我望来,唇角生春,微笑道:“不!你留下来仍是于事无补,宇宙战争是惨烈的消耗战,比拼的是实力和资源,生命变得贱如草芥,你投身在这样的战争只会浪费了你。伏禹!依你原定的计划到浮游世界去吧!但我要提醒你,如果黑龙藏布确是刺杀奇连克仑的凶手,那你这回到浮游世界便不能不把他计算在内。他想方设法的促成你到浮游世界去,自有他的部署和阴谋,若疏忽他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心中涌起没法形容的感觉,芙纪瑶这番话和神态,便像贤慧的妻子对出门远行的丈夫临别叮咛,每句都是发自心底。而且这是她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向我展示笑容,似以事实向我表露她的“人性”。一颗心不由灼热起来,却更担心她的处境,道:“黑空开启,被困在那里的妖物该已脱身,女王定要小心提防。”

芙纪瑶轻叹一口气,一点不掩饰她人类的素质,轻描淡写的道:“用妖物去形容他一点不为过。”

我愕然道:“女王竟清楚黑空邪力的来历吗?”

芙纪瑶花容静若止水,秀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轻轻的道:“黑空事件后,我们进行了广泛深入的调查,对整件事已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最后加上你描述黑空开启的情况,我终于可以为此事下结论,现在你是第一个得闻此事的人。”

我一方面心情扯紧,另一方面感到无比的荣幸。如果芙纪瑶不信任我,怎会让我分享她的心事?

芙纪瑶续道:“在黑空大爆炸前,有一个来自域外的传说,描述一个凶残的生物。此生物潜伏在某一河系内,能量是纯精神性的,没法作出跨越河系的旅程,可是其精神力量却能超越河系,像寄生虫般吸食势力范围内的生命能量,致附近数十河系寸草不生,被知情的种族称之为死域。”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宇宙竟有如此可怕的生物?”

芙纪瑶道:“宇宙无奇不有,为利己杀戮的生物比比皆是,只是没有这个叫天魔的生物般神通广大吧,他还有一个本领,就是能令进入他的精神领土的生物产生幻觉,如果那个生物是你们的朋友哈儿哈儿,天魔会使他感到某星系内藏有宝物,受诱坠进他的陷阱。”

我想起黑空邪力透过虚拟游戏在堕落城的所作所为,大有同感,道:“黑空邪力肯定就是这个生物,手法如出一辙。”

芙纪瑶道:“天魔是古老的生物,有关他的传说和死域的存在已有逾千个生气周期的历史。奇连克仑对他产生兴趣而到死域搜索,可是他机伶的隐藏起来。据奇连克仑说,他一度察觉到天魔,感到天魔已进化,变成宇宙罕有纯神游的诡秘灵体,即使奇连克仑也没有收拾他的把握,又见他没法离开死域,故不了了之。”

稍顿续道:“到涅尼迦南殿大爆炸发生后,又传来死域出现生命的消息,我们遂怀疑到天魔身上。”

我一震道:“天魔之所以能离开死域,当是与桑白水有关系。”

芙纪瑶道:“桑白水的出身来历无懈可击,直到他显露本性,以残暴的手法管治辖区,才惹气我们的怀疑,根据对他展开的调查,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像天魔般古老的生物,横行域外,在十八个生气周期前,曾闯进我们阿米佩斯的领空,肆意杀戮,他为何要这么做,我们并不理解,他仿佛对别的生命充满仇恨,最后惹得我们始祖涅尼迦南亲自出手对付他,杀得他大败而逃,从此不知所踪。至于他如何和天魔狼狈为奸,又如何变成桑白水,混入我们族内,就要问他本人才清楚。”

我吐出一口气道:“他是要灭绝你们阿米佩斯族。”

芙纪瑶不同意道:“凭他和天魔之力,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有提防,天魔对我们的影响也是有限。我看他们的目的是生命金环。”

我问出心中的疑问,道:“生命金环究竟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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