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拾级而上,登抵建筑物的大门前,下意识地找寻门铃一类的设置时,大门缓缓张开。我头皮发麻的往里看,首先吸引我的是在上方垂吊下来的伞形水晶吊灯,照得广阔的厅堂如同白昼,这麽一个在圣土文物房子惯见的景象,在这银河文化毁灭六千多万年后离圣土以亿万宇宙光年计的另一星球出现,是多麽不可思议画饰、精巧的家具、银质的枝形烛台、沙发、红木高背椅几,组合而成古色古香、美轮美奂的安居环境。眼前绝不是一个银河文化以外的异族根据残破的资料片断能模仿的,即使我们以前圣土的考古专家,怕也没法这样无微不至地重现不知多麽久远前的厅堂。
我心中充满疑惑。
目光投往墙上的挂画,几敢肯定是我们人类圣土古代大家的油彩作品,可是由於我对古艺术见识浅薄,所知有限。噢!我的老天爷,这一幅我见过,画题好像叫《星夜》,可惜我忘了画者的名字。那种把星空变成像内心挣扎的特别景象,到此刻我仍有深刻印象,不会认错。
银河文化不是早已完蛋产留下来的只有支离破碎的残屑,例如从一块酒樽的碎片发现酒的残余。怎可能连我这身为银河人也只有模糊记忆的东西,却完完币币地重现此地呢?这是不可能的。
我一步一步朝《星夜》走过去,脑袋一片空白。隐隐中我感到事情极不寻常,却没法具体说出不寻常处在哪一方面。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我没有回过头,沉声道:“宝瓶!”一个平静、悦耳、柔软、纯净,如同一株忘忧草般令你因聆听而忘掉了一切烦恼的声音在后方一阵风似的吹过来,道:“锋原!锋原!这是你的名字吗?你真是锋原吗?还是另有身分?”我呆瞧着墙上的《星夜》,心中充满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就像久游不归忘掉乡上失落了的游子,忽然在异地接触到家乡特有的土产。苦笑道:“我的确不是锋原,你不但认错人,还下错悬赏。”宝瓶道:“那并没有关系,只要涅尼迦南之星在你手上便成,你可以把东西交给我吗?”我转过身去,终於见到被形容为堕落城最神秘的美女宝瓶,亦如思感网感应到的,眼前的宝瓶并不是真实的血肉之躯,只是一个视觉的幻象,一个倩影,是惊人地有魅力的虚影。
她坐在面对我的沙发上,一头乌黑闪亮波浪形的长发,端庄、沉静。蓝色的眼睛带着一丝似是与生俱来的忧郁,眼角朝上倾斜,如丝的细眉,雪白的肌肤。唉我该怎样形容呢?她是如假包换、百分之一百的人类美女,不像其他阿米佩斯女人,除芙纪瑶外,即使秀丽你也可一眼看出她不是人类,不论如何肖似。特别是含蕴在骨子里的韵味。
可是我又晓得她不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一个幻影,正如挂在墙上的《星夜》。
最震撼的是她穿的是一种叫旗袍的金色古服,长至拖地,强调了她玲珑的曲线、优雅的体态。我的老天,再加上长统白丝手套,白缎子作披肩,那种雍容华贵的古典美人外貌形态,尽管只是个不具物质的幻影,已足令我生出我见犹怜之心。
一时之间我目瞪口呆的瞧着她,开始明白她为何被称为诱惑的化身。
想到这里,我心中剧震。
绝色之所以被称为天妖,是因她能化为目标生物内心中最渴望的东西。但她之所以能变成美阿娜,皆因美阿娜是我最心爱难忘的女子,永恒地存在我心中。
比尔说过宝瓶是诱惑的化身,故堕落城民唤她作小绝色,当然也有善解人意”的本领,变化出最能触动对方心灵的东西,如周遭的环境和眼前楚楚动人的绝色佳丽。
问题来了,现在她变出来的东西,例如《星夜》外的其他画作,都是不存在於我记忆中的事物,因而并不是“因我而来”,那她是从何处得到这些资料?
我再吸一口气,道:“涅尼迦南究竟是甚麽?”宝瓶没有任何惊奇或错愕的反应,柔声道:“你真的不是鬼谍锋原,所以不清楚涅尼迦南,我可以告诉你涅尼迦南的秘密,但告诉你俊,你肯交出涅尼迦南之星吗?”我坦然道:“不可以!”实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神态楚楚可怜,语气却仍是那么平静温婉的道:“那很可惜呢!现在我的力量仍未足以对付你,但我是不会放弃的。再见了!”
她说出“再见了二二字时,她美丽的倩影、华丽的厅堂,甚至整个谷园,所有花草树木、溪流飞瀑,全都云散烟消,去如春梦了无痕,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一堆颓垣败瓦上,陪伴我的只有挂在夜空的明月和不远处的破钟,心中感到无比的失落和难受。
在这一刻,我晓得已和宝瓶结下不解之缘,我定会找出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