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你的思感能大有长进,的确有个哨站设置在星球的极地处,十二个阿米佩斯人全体被杀。是谁这般狠心?”
星球在前方扩大,地表被冰雪覆盖,有种被宇宙遗忘了的荒凉苍寒,如果不是收到求救讯号,很容易忽略她,怎也想不到星球上建有隐蔽的前哨基地。
大黑球道:“有十二个阿米佩斯战士把守的哨站,属有规模的基地了。阿米佩斯战士骁勇善战,一个已不容易对付,何况是整组十二人。唉!我们自顾不暇,是不是仍要管这椿事呢?”
我断然道:“你不是要名留宇宙史吗?要挣得这样的宇宙史位,就不能凡事都只为自己苦想,而须为宇宙着想。我们既为自己而战,也为宇宙而战,这正是候鸟的精神和理想。对我来说,全面反击宇宙,不是报复,而是挑战宇宙既有不合理的秩序,破而后立,建设新的秩序,令银河人和候鸟族被灭绝的情况不会重演。”
大黑球呆了一呆,道:“你这么说,我顿然感到自己伟大起来,为何我从来没有你那种想法?感觉既古怪又新鲜。”
我们冲进星球稀薄的大气,到离地面五百个身长的高度,沿地表飞往哨站所在的极地去。
映入眼帘的是跪在一片凹凸不平的雪原上的阿米佩斯人,他已失去了生命,被新结的冰封裹全身,在他身后有个隆起的雪丘,露出哨站的入口。
我们降落在他尸首的前方,透过冰层可清楚看到他的面容,死前的神情。
大黑球不解道:“他似死得很快乐,睁大的眼充满憧憬和渴望,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阿米佩斯人不是不会笑的吗?”
我说不出话来,心自往下一沉。
大黑球一震道:“他就像给掏空吸干了生命的精华,能量仍在,故物质的肉身丝毫无损,且不似曾战斗反抗过的模样。真古怪!我们进去看看。”
我嗅吸着绝色残留下来的气息粒子,差点像眼前失去性命的阿米佩斯人般跪下去,颓然道:“你进去看吧!”
大黑球讶然瞧着我道:“你的脸色为何变得这么难看?”
我没有答他,大黑球醒悟过来,识相的进入哨站去,让我可以独自思索。
思感网全面撒出,捕捉绝色的踪影,她该仍在附近。自分手后,我一直强逼自己不去想她,可是眼前战士凝结了死前一刻的神情,却勾起我当年的回忆,绝色吻我时,我大概也是如眼前战士般心神俱醉的模样,分别在绝色吸到的是暗毒素,而不是我的小命精乖。
飞舰出现在我的思感网上,正朝我们飞来,倏忽后消失,跃进光明空间去。
我或可以接受绝色向魔洞部人和拜廷邦人报复,假如她真的是美阿娜,因为他们是残暴不仁的种族,应有此报。可是她怎可以向阿米佩斯人下手?他们既没有直接参与灭绝我们银河人之战,且又是三族里演进至最接近我们人类的生物,几乎全盘继承我们的银河文化,“血缘”相近下,绝色如果真的是人类,怎狠得下心对他们下毒手?
唯一的解释,是绝色根本不是人类,更不是美阿娜,只是头彻头彻尾嗜血和没有我们人类感情的恶魔。
我为这个想法悲哀和矛盾。假如她真是美阿娜,我们便是银河种族仅存的一对男女,我会竭尽全力维护她,全心全意的爱她,原谅她的过错。但我隐隐感到梦还对她的感觉是正确的。理智上我是清楚的,但感情上仍一片模糊。一天我未能百分百证实她是妖魔,我仍没法对她狠心。
大黑球回到我身旁,默默站着。
我痛苦的道:“确实绝色干的,你对她和黑龙藏布关系的猜测大有可能是正确的。当年她吸取不到我的精气,误吸暗毒素,强横如她也受不了,且知道上参无念正全速赶来,所以找个借口抽身急撤,赶返彩虹星河治毒慯,最理想是我中她奸计在扁石星等她,她可以再对我下手。岂知阴差阳错下,我没有到扁石星去。现在她痊愈了,又以她的方法感应到我仍然活着,遂再出发来找我。唉!”
大黑球奇道:“我真的该向你学习,换作是我,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过看你痛苦的模样,你仍未完全确定她不是你的旧情人。”
我点头道:“你开始了解我哩!好吧!待办完一件事,我和你绕道彩虹星河,偷得黑龙藏布的智慧杖后,再继续往浮游世界的航程。”
大黑球不解道:“办甚么事?”
我压下波动的情绪,道:“在拜廷邦那一边,离此约五千光年处,我侦测到战舰群在集结,目前已有超过一百艘圆碟形的战舰,恐怕是要对大壁垒星河的阿米佩期人基地发动大规模的入侵。我要办好的是这件事。”
大黑球难以置信的道:“你竟能侦测到五千光年外的情况?”
我平静的答道:“五千光年等于五个候鸟年,是我现在思感范围的极限,这之外便是我思感能不及之处,可能有更多的拜廷邦舰。”
大黑球色变道:“我相信你了,那我们为何还不速溜?候鸟号是没法应付以百计的圆碟形巢舰,与他们交手等于送死。”
阿米佩斯巡鸟级的飞舰从光明空间跃出来,出现在星系的外空,十多架战鸟由腹底飞出,往我们所在的星球俯冲。
大黑球察觉到了,一震道:“走!阿米佩斯人来了。”
我喝道:“不要妄动!”
大黑球骇然道:“你是不是疯了?他们会以为是我们干的。”,
战鸟从天而降,团团包围我们,战鸟群释放能量,形成一个力场,封锁了我们的逃路。
大黑球猛向我使眼色,要我突围逃走,我坚决的摇头,身上盔甲回复大公袍的原貌,垂下双手,表示没有敌意。
其中一头战鸟机门打开,一个苗条健美的阿米佩斯女郎,翻腾而下,一身黄闪闪的能量盔甲,包裹全身,只露出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落在我身上,道:“阁下是谁?”
我举起戴着梦还的手,梦还识相的异芒剧盛,照耀我和大黑球站立处方圆数步的雪地。
女郎愕然道:“韦典拿大公!”
大黑球明显的松一口气,晓得我不是忽然发疯。
我记起思古对君南的上级威势,冷冷道:“报上你的族阶和军职。”
女郎头盔消去,现出硬朗而清楚分明的轮廓,远及不上芙纪瑶惊心动魄的美丽,与秀丽的媚艳诱人亦有一段距离,可是她一双嵌着金黄眸珠的大眼睛,在卷起成球的金发衬托下,充满阳光的明媚感觉,予人好感。
她以带点怀疑的目光蹬着我,不亢不卑的道:“侯爵克维娅,大壁垒星河总指挥拜见韦典拿大公,请问大公……”
我不耐烦的截断她道:“我是从隆达美亚来的,刚见过女王,这里的人员是遭了天妖绝色的毒手,而我们的敌人除绝色外尚有拜廷邦人,他们的军舰正于五千光年外的分野区集结,形势危急,我们必须全力备战,迎击敌人,一切待回到舰上再说。这里遇害的战士,让他们留在哨站内,待我们战胜后,再作处理。”
又向大黑球道:“你去驾驶韦典拿号,跟着我们。”
大黑球露出无奈的不情愿表情,应了一声是,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克维姬看看大黑球,又看看我,犹豫片刻,垂首道:“一切如大公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