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听她这么一问,那张脸就像苦瓜一样耷拉下来,他深深叹了口气:“这还不都是因为……”
他忽然住嘴,一脸胆寒,却伸出手指,指了指上山的方向。
甄玉意识到,这掌柜的竟然连蓝家两个字都不敢提,而只能用手势,蓝家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山脚镇子上的人,这么害怕?
岑子岳和甄玉对视了一眼,他却温和地宽慰道:“掌柜的,你别怕。你看现在店里也没别的人,就我和我姐姐两个,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们姐弟是不会到处乱传的。”
他说得如此诚恳,看相貌又着实憨厚(岑子岳也要求司徒晚山稍微给他改动一点容貌,以免武将气质太突出,引起蓝家对朝廷的不适,导致打草惊蛇),那掌柜也就放下了戒心。
他索性拉了一把条凳,在甄玉他们这桌跟前坐下:“趁着饭菜还没热,我就和两位客官说说吧。咱们这地方,您也看见了,距离翠女峰非常近,尤其如今正是仲春,各处赏花的,踏青的,又或者是来蓝家拜见蓝老大的,每年都是乌央乌央的人,就是十家茶铺子都忙不过来。然而今年,十家只剩了我们这一家,而且还连个鬼都见不着——您二位别见怪,我今天见您二位进咱这铺子,我高兴坏了!从早上到现在,您们是第一桩生意!”
甄玉忍不住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掌柜的伸长手臂,指着后面那座翠女峰,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您看着没?蓝家把上山的路给拦住了,说,翠女峰上山的这条路要经过他家的凤梧山庄,而只要经过他家门口,就必须被蓝家检查,检查不通过的,不许上山,私自上山更是死罪一条。”
甄玉皱起眉头:“凭什么!这翠女峰又不是他们蓝家的!”
“凭什么?”掌柜的冷笑了一声,“就凭人家拳头大!”
说完,他又一脸愤懑道:“听说蓝老大最近这半年来,总是神情恍惚,总觉得有人要害他。没错,他那两个儿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他关了禁闭……咳,也有人说俩儿子都死了,连他的小孙子都没饶过。反正,去年冬天蓝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乱了好一阵子,听说就连下人都死了不少!”
因为蓝老大的这种病态的戒心,他在肃清了家中的“反贼”之后,又将目光盯上了要经过凤梧山庄上翠女峰的人。蓝老大认定,很多人对他居心不良,名义上是借道上山,实际上根本就是来刺探他家的状况,甚至意图刺杀他。
翠女峰这座山,常年郁郁葱葱,南方这种山不少,但是像它这样高,像它这样漂亮的确实不多见,所以哪怕是冬天,也有人上山游玩,或者观风景,或者采集草药,或者上山捕猎……然而如今,这些事情统统不能做了。
“蓝老大叫人在山路上修了一道篱笆,不算高,到我胸口这儿。”掌柜的伸手比划了一下,“想上山的人,必须经过蓝家的许可,篱笆门才会打开——而且还得提前说好下山的时刻,如果晚了那也不行。”
岑子岳撇了撇嘴:“不过是短短的一道篱笆墙,算什么?难道那篱笆墙高入云霄吗?要是换了我,直接翻过去不就行了?”
“翻过去?说得简单!”那掌柜的嗤之以鼻,“有个采草药的小孩儿也是和你想的一样,蓝家不让过,他非要翻过去,那天到了傍晚,他下山又翻回来了,还冲着蓝家大门学狗叫——结果你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