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秀士很聪明,他也看出岑子岳对他颇有提防,于是笑笑,也没有太介意。
甄玉倒是对此人有点好感,她凑过来低声道:“施公子,你想查什么呢?”
白衣秀士也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江州出了不少事情,尤其这官府,自从这位王大人上任,一切都变得非常不对劲……”
甄玉眼神一沉,忍不住问:“你所谓的不对劲是指?”
施晚山声音压得更低:“他上任短短三个月,据说盗贼绝迹,街市清明,别说小偷小摸,就连沿街串巷的贫弱贩子都没了,而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里面固然有手脚不干净的坏人,可是也有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两不沾’,更有纯粹是讨生活的底层百姓。可是,他们全都不见了。”
甄玉听他这么说,目光不由自主转向了身边的犯人们。她这才意识到,不光是自己所处的这间监狱,就是前后左右,甚至延绵到目光所及的尽头,几乎每一间牢房都满满关着人,没有一间是空的!
江州督府衙门这监狱里,这是抓了多少人啊?!
施晚山凑到甄玉跟前,盯着她:“甄姑娘,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么多犯人都是从哪儿来的吗?”
甄玉一愣,心想自己这张老脸,就连岑子岳看着都像她的弟弟,这位居然称她“甄姑娘”,究竟是交浅言深、用词不当,还是说……另有深意?
她正出神,却没想到,旁边那群黑压压的囚犯之中,站起来一个人。
这是个大块头,目光邪恶猥琐。和其余的犯人不一样,他在这牢里时间最久,当初也是因为残害多名幼女,才被上一任江州都督给抓进来的。
此刻他见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这大块头就盯上了其中最“有看头”的白衣秀士施晚山。
他盯着施晚山,咧嘴一笑:“哎唷!进来一个鲜果儿!”
说起来,施晚山确实是这四个人里面,容貌最出挑的一个:甄玉就是个半老的丑陋婆子,岑子岳奔波多日加上心情不好,看上去又累又瘦,毫无神采可言,砍柴小伙郑小二则是个五官扁平,又蠢又丑的乡巴佬儿……
唯有施晚山,肤色白皙干净,眉目清秀俊逸,线条犹如工笔画,漂亮得让人心动。而且气质洒脱,身上自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卓然风范,虽然身陷囹圄,四周围这污浊盈野的黑暗,竟丝毫无法侵犯到他。
这腌臜黑暗的牢房里,突然进来这么一个漂亮的青年,那大块头顿时起了邪念。
“你们几个谈得可真欢啊!”他吊儿郎当走过来,嬉皮笑脸道,“知不知道这里谁是老大?”
施晚山冷冷看着他:“什么老大?一间破牢房里,还分什么老大老二!”
这话却是分明的不客气。
大块头一把扒拉开甄玉,他将脸凑到施晚山面前:“你小子嘴挺伶俐啊!”
施晚山根本不怕他,只皱着眉,伸手扇了扇:“你的嘴很臭。”
甄玉噗嗤笑起来。
大块头火往上撞,猛然扑上去,一把抓住了施晚山!
“你他妈的说什么!”
大块头力道极猛,将施晚山狠狠摁在墙上,他淫邪一笑:“生得真俊!”
然而奇怪得很,施晚山没有挣扎,甚至也没发火,他的神色依然冷淡平静:“我劝你把你的脏手拿开,不然我会发火的。”
那大块头发出阵阵恶心的笑声:“发火?你会怎么发火?哭吗?叫吗?喊你的奶妈来救你吗?”
他如此霸道,公然欺负其他犯人,然而牢里那么多人,竟无人出面阻拦。
他们不敢管。
大块头是这江州大牢里的一霸,有好吃的他会抢,有舒服的地方他要先占,谁都打不过他,若有谁想主持公道,就会遭致他狠狠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