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声,又道:“但这世上,总有许多人能守得住那‘贪念’的祟气侵蚀,并不是人人都如你所言那样不堪。无论是自暴自弃,还是生死相随,并不能让那些逝去的人含笑九泉。好男儿大丈夫,自是要能屈能伸,家仇未报,这副丧气样有什么意义?”
邱宏远不由得抬起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你不是我,自是无法做到感同身受,我在杭江多年,什么不知道,这世道便是这样,权力金钱,欲.望漩涡,人人逃不开,躲不掉。”
沈清昀并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也不懂怎么说才能让这人振作起来,可他又确实想要做点什么,于是让余宁拿了笔墨修书一封,递给了坐在坟前哭诉的邱宏远,“贪.欲确实难缠,但总有匡扶正道之人。”
“你若觉得随他们而去才是忠孝,那便随你,若是觉得心有不甘,拿着这封信,入京去寻泾王爷,他自会助你。”沈清昀将那信件交给邱宏远,眸光偏移,看向那两座新坟,惆怅一叹,“不过我觉得,若是他们还在,也不希望你选择第一条路。”
……
沈清昀回去的时候,凌霄煜正站在马车边缘等他,见他回来,递过来一个汤婆子塞到了他怀里。
之前说话的时候倒是没觉得冷,如今手上沾了热气,倒是冷得哆嗦。
天越来越凉,他看了眼这恼人的天气,将汤婆子往怀里裹了裹,“估计快下雨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躲一躲。”
沈清昀一边说着,一边跟凌霄煜上了车。
“事情办完了?”凌霄煜随口问了一句。
沈清昀点了点头,想到邱宏远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若是我们能早点过去--”早一点儿,或许便不会落得这副悲惨下场。
“杀人犯法,这不是战场。”凌霄煜顿言,“世间大事小情千千万,遇到了便是遇到了,能帮则帮,帮不了也不怪你。”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怪咱们来的太迟了。”
他一直就是这样,总将别人的过错算在自己头上,这副心地,总是让凌霄煜觉得心疼。
“话说回来,为什么让他去找南宫泾?”
他们自出了云京后便没再提过这人,是以如今突然提起,倒是让沈清昀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当初自己对南宫泾的所有设想都被无声驳回,却不曾想,这人的假面居然在暗中唆使了太子之后还能戴的端正,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恶心事,现下他们出了云京,很多事情都只靠猜测,很难探出真相,因此沈清昀便想用邱宏远的事情试试这人的心,看他还是不是还如曾经,依旧以民为天。
若当真如前,那离间了太子与玄帝这事做的,可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毕竟逼得太子走投无路,无异于是在挑起两国战争,可他并不相信这是南宫泾会做出来的事。
“他那个人,所做每件事的背后必有其深意,他不信任玄帝,也不会真的跟我们合作。”这是凌霄煜在得知他暗中摆了自己一道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沈清昀喟叹一声,“可我不懂,挑起战争,对他来讲到底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