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请嘉良侯让个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侯爷当真心硬如石。”
谢安平蹙起眉头:“什么旧伤?”
竹栎在一旁这会儿才敢说出来:“昨日将军在宫中为王二小姐辩言惹恼陛下,跪了半日受了二十脊仗。”
“什么!”谢安平脑袋空白一刹,“为何不早说!”
竹栎垂下头:“将军他...不让说..”
“都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
二十脊杖若非习武之人定要丢半条命,身体再稍差些或死或残。
谢安平踉跄到李徐身边握住谢辞的胳膊,一下子慌了。
“你这头倔驴,这也不说那也不说,你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永远死不罢休,不知到底随谁,好,都怪为父,应了你总行了吧..”
李徐躲开谢安平,带着谢辞退开几步。
“刚才没见侯爷多心疼,现在他未必想见到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吧?”
话音落下,李徐绕过谢安平背着谢辞往照雪堂走。
谢安平也想跟上去,却因李徐的话几度犹豫愧疚,命人将太医请去照雪堂,自己只留在原地来回踱步,脸上苍老不少。
照雪堂卧房内,在太医褪下谢辞上衣的那一刻,李徐的瞳孔也跟着一点一点缩紧。
他压制住情绪走到门口,守在门外的廖宁朝他揖了揖手。
“查,昨日是何人施刑。”
廖宁瞬间理解是什么意思低声道:“殿下放心,那人留不到明日天亮。”
屋内太医处理好伤口上好药,开了内服的方子和外用的药,交代务必要卧床静养。
“都退下吧,我一人守着便可。”
“这...”竹栎面露难色,“殿下身份尊贵,怎能劳烦殿下呀。”
李徐转过身,在面向竹栎的一刹前脸上冰冷褪去,取而代之是温和的笑。
“无妨,我与你家将军是好友,朋友之间不论这些,去吧。”
竹栎不好再拒便点头行礼退出去守着。
两扇门间的最后一丝缝隙合紧,李徐笑容消失拿来药膏走到床榻边坐了下去。
房间寂静,瓷罐打开的声音显得有些刺耳。
“明明不喜欢她,却肯为她得罪皇帝,阿辞呀阿辞,你的心是广厦千万,容的皆是碍眼之人。”
指腹沾起药膏,轻轻触碰到榻上人嘴角裂出的一道细细血痕。
泛白的唇色额头的薄汗,和脸颊上显现出的巴掌痕,让平时张扬明媚的脸徒增了脆弱之感。
让人....想将这份脆弱紧紧攥在掌心。
李徐俯身慢慢靠近,停在距离颈间长发一寸之处。
淡淡的桂花香气萦绕呼吸之间,是经年累月席坐金桂树下沾染入身的味道。
一如书院中初次相见时,落入他心头的笑。
“阿辞,终有一天你会只站在我身边。”
夜深烛火消减,更声数不清敲响几次,直至东方既白,李徐就这么坐着守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