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莫颜用冷冷的哼声送走了安小楼,不过在心里她却也盘算着,得给那些小家伙们带点什么呢?
“算了,还是直接给钱吧……”莫颜有才,又聪明,但是在生活上,她却绝对是个白痴,这会她还在心里暗骂安小楼呢:“又不是猪,怎么生了那么多孩子,这得多少钱啊!”对,抠门是莫颜的另一个特色。
“阿嚏!”已经进了城,正徒步走在街上的安小楼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嘴里咕哝道:“他娘的,谁在叨咕老子呢?”
还有三天就要到年三十了,因此往日都已经关门的店铺,到现在天擦黑了还没打烊,大家都想着在年关来临之前多赚一点钱,给自己的老婆孩子添置几件新衣裳,给家里多准备点年货,给孩子们多预备点压岁钱。
安小楼一家家的看过去,不多时跟在他身后的跟班手里就堆满了东西,那都是他给老婆孩子们精心挑选的新年礼物,也是作别礼物。
其实关于明天要出征这件事,安小楼还没认真的,明确的告诉她们,一直以来都在给她们打马虎眼,因为他知道,若是三好和玲珑她们知道了自己即将渡海远征,肯定是要哭的一塌糊涂的。安小楼这半年来都跟她们说:“我不过是帮个忙,不会去打仗的,放心吧。”
正是他这一句话,那些女人们才踏踏实实的在家里带着,轮流去船坞看望他,而没有去闹事。
走着走着,安小楼忽然被眼前的一个人给吓了一跳。眼前是一个小饭馆,小的不能再小了,门脸大概只有几步见方,一个独头灶台,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案板,这就是厨子的厨房了。饭馆内只有两张桌子,几把残破的凳子,一个年轻人正系着围裙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
这本来是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商号店铺里最不起眼的那一种,燕京城里像这个小饭馆这样的铺子多的不计其数,这压根就是不起眼的一个铺子,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门上光秃秃的。可是安小楼看了一眼,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不是被这饭馆吓了一跳,而是被那年轻人给吓了一跳。你道是为何?他看那年轻人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呢!这迫使他不得不在走过这个饭馆之后又倒头回去,并吩咐跟班自己先回去,他马上就到云云。
打发走了跟班,安小楼犹豫着,转身往那小饭馆走去。
“哟,客官,你要吃点什么?”那年轻人本来十分悠闲自在的坐在那里,大概已经半天没生意了,因此一看到安小楼过来,马上就蹦起来热情的问道。
“我……”安小楼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饭馆虽然简陋,但是墙壁上却有许多幅画,画的都是饭菜等,下面还标注着价格,这倒是相当于他那个年代的菜单了。
安小楼简单的看了看之后,对那年轻人说道:“来一碗卤煮吧。”
“卤煮?好嘞!”那年轻人欢快的应道。
卤煮是燕京此地特有的吃食。所谓的卤煮,就是把猪肝猪肺猪心猪肠子等东西,配上一些调味料,如盐花椒黄酒等,将材料洗净之后,再放在锅里煮,这本就是一晚热汤菜了,但是卤煮独到的地方就是,在这热汤菜里加了烙饼。在燕京,穷人家吃上一碗卤煮就已经觉得自己活的很滋润了,只这一碗,饭、菜、汤全都齐了。
安小楼是去了船坞之后才喜欢上卤煮这东西的,以前他吃住在太子府,天天是山珍海味的,哪有机会去吃这些个呢?船坞里就不同了,那些厨子懒得很,每每就用卤煮来打发那些工人,安小楼有时候就跟着吃一点,一来二去的,他竟也爱上了这穷人吃的东西了。
“您的卤煮!”就在安小楼望着那年轻人的背影沉思时,一碗热腾腾的卤煮已经被端上了桌。
“谢谢。”安小楼从筷子笼里拿出一双筷子,擦了擦就准备开吃。
不过吃可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这年轻人的手艺其实并不咋地,做的卤煮火候不够,还不如他船坞里的厨娘做的好吃。安小楼的目的是看这个年轻人,他们两个无论是从身材,样貌还是神态上,都极为相似,不过这年轻人的笑容要比安小楼纯真一些,大概就是三个饱一个倒就能满足的那种人,不像安小楼,猥琐的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你是本地人?”店里只有他和那个年轻人,因此安小楼一边吃一边问道。
“嗯?我?不是。”年轻人说的一口河南话。
“你是河南的?”安小楼又问道。
“嗯,是,客官您耳朵好!”年轻人笑道。
“今年多大了?”安小楼其实很想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叫樊铮?”不过理智告诉他,千万不可以说出这话,那年轻人若不是则罢了,若是他告诉安小楼:“没错,我就是樊铮,我才是真正的太子。”若是到了那时,他安小楼可就骑虎难下了。
其实安小楼希望这人就是樊铮,那么他就可以想个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把太子爷这个位子还给人家,把皇上儿子这个身份也还给人家,然后他就大摇大摆的带着自己的金银财宝妻儿老小,躲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安享天伦之乐了。
“呵呵,客官,您可真逗,怎么吃饭还要问店家的年纪么?”那年轻人笑道。
这人与人之间,究竟是否能够成为朋友,往往第一眼和第一感觉是十分重要的。安小楼在看了这年轻人一眼之后,就觉得他们两个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这年轻人性子一定很豪迈,这从他脸上从没消失过的笑容和那清澈的眼神以及做事的犀利作风就能看得出来。
安小楼也是豪迈的,这个众人皆知,不过他的豪迈中略带点儿女情长,外加一点猥琐,而那年轻人则是纯粹的豪迈,他也许今天孩子啊京城的小巷子里开个卤煮店,明天一高兴,就关张大吉,自己去游山玩水做逍遥散人去了。
“呵呵,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吗?”安小楼说道。
那年轻人似乎还没曾注意到这一点,又或者是他平常从不照镜子,因此并没有觉得安小楼和自己长得像,不过在听了安小楼这话之后,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安小楼,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不肯罢休,再跑到水缸跟前看了看自己的倒影,然后惊呼道:“呀,竟然真的是一模一样,难怪刚刚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呢。”
“是吧。”安小楼停下吃卤煮,看着那年轻人问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看法?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我二人长相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多啦!”那年轻人哈哈笑道,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
“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安小楼更正道,这年轻人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十分好奇,究竟这人是不是燕武皇帝苦苦寻找的儿子?若是的话,以他当年和现在的能力,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儿子就藏在他眼皮子底下呢?难道是樊铮刚刚远游归来,才开的这家店?可是安小楼环顾四周,墙壁被灶给熏黑了一大片,桌子板凳什么的都很老旧了,这不像是一间新开的铺子……
“你在这里多久啦?”安小楼又问道。
“嗯,得有个五六年了吧,我早年间跟着亲戚从乡下老家出来,就一直在这里做学徒了。”那年轻人回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