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楼见红儿想要去那护城河对岸,便大大咧咧的牵起她的手,迈步上了桥,起先被一个身穿黄金甲胄的禁卫军给拦下,但是很快就有人认出安小楼,于是放行。
“你要记得替我介绍哦。”走在桥上的时候,红儿在安小楼耳畔悄声对他说道。
“放心吧,妥妥的!”安小楼拍胸脯说道。
安小楼昂首挺胸的带着红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那张硕大的桌前,冲着老皇上和燕王爷跪倒就拜,口称万岁千岁,红儿聪明的很,也是有样学样。
樊老八和燕王看来心情极佳,连连笑着让他们起来,竟不问红儿来历。
“来来,我孙儿到我身边来坐!”樊老八笑着招呼道。
樊老八和儿子燕王坐在一起,现在又招呼安小楼坐到身边,便是傻瓜都看得出来了,众臣子于是纷纷挪动位置,唯恐自己落后,于是安小楼笑着坐定,红儿则站在他身后伺候着。
今天是国宴,皇上早说过没有君臣之分,大家就像是朋友一样坐在一起吃吃酒,聊聊天,看着对面百姓狂饮狂欢,对久居深宫的樊老八来说也是一种快乐。
既然皇上都说不分君臣了,那么所有的大臣们便纷纷举杯互相敬酒,当然最多的是敬安小楼和燕王,但是燕王表情严肃,一直少有言语,而安小楼也懒的去应酬,喝了几杯便都推掉了。
时间渐渐过去,君臣百姓们酒过三巡,便开始放烟花,那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着各自的风姿,引得众人连连惊呼。安小楼斜靠在靠背上,仰头看着烟花,心思却不知跑到哪里了。
就在这山呼海啸一般欢腾的时候,忽然间安小楼觉得身畔一道红影闪过,紧接着一道寒光刺来,不是朝他,却是朝坐在他旁边的燕王,再一看去,这手持细细长剑的,竟然是红儿。燕王赶忙躲闪,整个席间顿时乱成一团,大臣们惊呼救驾,人却都忙着往桌子底下躲闪,只有少数几个当官的往皇上身边跑来,却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岸边百姓起初被烟火吸引,还不知河对岸发生了什么事,到后来禁卫军纷纷往对面跑去,才有人发现那里出了状况,于是沿河老少惊呼的惊呼,惨叫的惨叫,一个个争相逃脱,情况混乱不已。
禁卫军们一看发生状况,便都提着武器纷纷赶来。
安小楼冷冷的看着红儿,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冷冷哼了一声:“好个红儿!”他说完便将手往桌子底下一探,呼啦一声扯出个沉重的物件来,原来竟然是他的通天战戟。
安小楼舞着通天战戟,噹的一声挡在燕王前面,将那细长的剑格挡开来。
“哟,小王爷,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恩情似海深,你我同床共枕这么久,你怎么舍得冲我下手?”红儿向安小楼媚笑一声,嗲嗲说道,那手底下却丝毫没有留情,招招致命,剑剑犀利。
安小楼一边格挡着,一边冷笑道:“是不是?那么今儿个就让我好好疼疼你!”说完便又提着他的通天战戟使出那三板斧。
就在安小楼和红儿打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护城河靠近皇城这边的那一排禁卫军忽然倒戈,一个个将长矛对准了河对岸正在往桥上赶来的那些禁卫军们,双方真刀真枪的干了起来。
燕王见安小楼挡住了红儿,便一个健步蹿到樊老八跟前,将身挡在他前面,紧握手中宝剑,虎视眈眈的盯着四周的人。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樊老八怒道。
“皇上!”
就在这时,原本老态龙钟的徐丞相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家这才发现,适才慌乱之时,只有他最镇定,也只有他一直端坐在椅子上没动过。此刻的徐丞相腰也不驼了,身子也不抖了,看起来是鹤发童颜老当益壮。
“徐爱卿?”樊老八诧异道。
“皇上!”徐爱卿拱手道,“这几十年来,老臣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为国为您,付出了一生心血。现在您老了,臣亦垂垂老矣,指望着这大好河山能落到一个有道贤君手里,而在臣眼里,岐王正是这有道贤君!”
“徐爱卿,朕念你几十年来尽忠职守不容易,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若站到朕这一边,还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樊老八听后不但不慌乱,反而十分悠闲,“你说吧,那逆子如今身在何处?”
“呵呵,很快您就会知道了。”徐丞相笑道,“如今整个金陵都在臣的掌控之下,岐王千岁,哦不,再过片刻就该称呼他为万岁了,现在正在更衣,稍后便到,到时候还请皇上您仔细斟酌,究竟是做个颐养天年的太上皇,还是死在老臣的刀下做个亡魂。”
樊老八见徐丞相如此态度,心知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因此也便不说话,只是铁青着脸,摸着胡须看那边安小楼与红儿的战况。
安小楼一戟劈下,红儿知道他的长戟沉重力气巨大,也不硬挡,只是轻笑一声,腾身而起,越过安小楼的头顶,站在那硕大的餐桌上,朝他的背心举剑便刺,这一下若是击中,只怕安小楼便要去地府做个小王爷了。
红儿的武功不错,只怕比之玉玲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安小楼枉有一身傻力气,在红儿这样的高手面前,根本就是破绽百出,只听的扑哧一声,他的衣服被红儿刺破。
红儿冷笑一声,手臂用力往前一刺,谁知却碰到个柔韧无比的东西,任她怎么用力也无法刺破。
安小楼转过身来,冲红儿嘿嘿一笑说道:“我的好红儿,你怎舍得刺‘你的人’?快快投降,我也好舍出这张脸来保你不死!”
“呸!”红儿假模假样的呸他一声,媚笑着,目光顾盼流转,煞是惹人怜爱,但是她一边冲安小楼送着秋波,一边却忽然转过身去,往燕王和樊老八身边刺去。
安小楼心中惊出一把冷汗,暗中扫视一圈,发现这护城河里所有的士兵竟然都是徐丞相的人,换句话说,此刻能够保护皇上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出乎安小楼意外,燕王举着宝剑奋力将红儿荡开,他不愧是燕家军的领袖,原来也有一身的好武艺。只不过燕王的武艺与那些江湖高手相比,路数不同,他是军人,用的全是军人的招数,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是那么雄浑有力虎虎生风。
这时安小楼也杀将过来,与燕王一前一后将那红儿围在当中。好在此时那些禁卫军都被护城河外想要救驾的那些士兵牵绊住,现在无人有暇过来刺杀皇帝,这令安小楼心中稍稍有几分安慰,少了几分顾忌,好全心全意的去捕杀红儿。
“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对我如此心黑手辣!”红儿武功极高,闪转腾挪,便是在燕王和安小楼的围攻之下都游刃有余,她将目光转向安小楼,媚笑着问道,“不过我倒是好奇的很。”
“好奇什么?”安小楼一边呜地一声将长戟向红儿拦腰横扫过去,一边笑吟吟的回答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竟然将武器准备在这里。”红儿笑问道,同时腰肢一扭,躲过了安小楼的长戟,也躲过了燕王的宝剑。
“呵呵。”安小楼笑了笑,“简单的很呢,从你的表现。”
“哦?愿闻其详!”红儿笑道。
“首先,你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安小楼说道。
“哪里?”红儿问道。
“徐府!”安小楼道,“那晚你出现在徐府,就证明你是他的人,当然这一点你后来也跟我说了。”
“再有呢?”红儿笑道,“这还不足以构成足够的理由!”她一剑又向安小楼的裆部挑去,被安小楼用长戟哗啦一声拨开。
“再有就是你被徐丞相送来那天,你的表现也太过普通。”安小楼笑道,又是一击劈头盖脸向她脑门上砸去。
“你心好黑!”红儿身形一矮,侧身滑出那长戟的范围,“我怎么普通啦?我觉得我的戏份做的很足呢,难道我演的不像是一个落魄风尘女子么?”
“像,太像了!”安小楼说道。
“那你还说我表演的普通。”红儿嗔道。
红儿和安小楼是边打边聊,眉来眼去热情似火,只让那燕王心中毫不郁闷,若不是他俩处处杀招,别人还以为他们是恩爱情侣呢。
“就是因为你表演的太真实,处处谎言圆滑到位,所以才令我心生疑惑。”安小楼说道,“原本小王爷到了京城,臣子们送送贺礼,送个把女人倒也平常,可关键是不该送个间谍。”
“哦?”红儿的神色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无论男女,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无论是风尘女子还是千金小姐,都各有独特标志,这标志便是气质。”安小楼笑道,“一个人再会演戏,再怎么掩饰,也无法将自身的气质完全改变或者隐藏起来,你身上的味儿很独特,独特到至今我都猜不透你是谁,不过有一点我是看出来了,你不是普通女子。”
“从何看出?”红儿饶有兴致的问道。
“从你看夜明珠的那一眼起。”安小楼说道,“那颗夜明珠有鸭蛋那么大,只要是个女人,没有不爱多看它几眼的,而你竟然可以对此视若无物,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非同寻常。”
“果然不愧是鬼才!”红儿笑道,“看来传闻并非虚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