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张铮泰山压顶一样拦住了冲过来的慕容恪,平静的问候。
“让雪儿用血来祭剑,归你想得出来!滚开!”慕容恪猛地用力甩开这个信口开河的老头,上前要制止季雪儿继续自残下去。
“别碰她!若是碰了她,你永远也回不去了。”张铮趴在地上,冷冷喝住慕容恪。
慕容恪霎时停住了向前的脚步,怔怔回过头来寻求解释。
“那两把剑你应该记得吧?冰火剑本来就具有有情有义的灵魂,需要爱的力量召唤,你应该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吧?”张天师缓缓站起来,意味深长的道,一切都是命啊。
他当然记得,那一夜,几乎所有的月光全部凝聚在水晶棺那里,就像现在一样,所有的太阳光全部凝聚一般。
那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把顾璃往内拉,要她一同回来。最后,是微云的血阻隔了那股力量。
也就是说……冰火剑需要阴阳调换?不管是来,还是回去,他都必须牺牲一个人的生命?
“你想对了,而现在这两把剑需要更多的血液唤醒剑里的灵魂。”张天师仿佛看透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慕容恪不置信,也不敢相信。从一开始他来到这里牵扯上的人竟是最后唯一有资格为他牺牲的人,而这个人是给他再一次生命的恩人,也是那个慢慢动摇他的心的人,他想要逃避却无法遁逃。
他和她终究会因为某种原因纠缠在一起。
“为什么要这样做?”慕容恪上前,站在季雪儿的左边,隔着一定的距离幽幽问道。
季雪儿缓缓侧过脸,她脸色已经惨白得吓人。她的雪纺衣裙在风中摇摆,纤细的身影更是弱不禁风。
她露出无悔真心的笑容。
“你说你的幸福是守护小璃的幸福,而我的幸福就是守护你的幸福。”
“雪儿,你……”
他傻了,愣了。
他刻意无视她的付出,刻意无视她的好。从来没想过雪儿对他的心意已经如此之深了。
她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为他做到这样?
是和当初他放手让顾璃去幸福一样吗?
痛,并幸福着。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困扰的,明知道不可以,可是我的心还是忍不住向你靠近,对不起。”
泪水就像断了线一样,滑落脸庞。满是泪光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努力露出最美的微笑。
慕容恪,你会记得我吗?哪怕只是记住这个最后一刻的微笑。
会吗?
“你怎么这么傻?不值得的。”慕容恪摇摇头,不由得心疼这样的她。
他真的感觉这样的她好傻,明知道没有回报还无悔的付出。
“你不也曾经这样傻过吗?为了心爱的人甘愿放弃一切,我想体验你那种痛中还可以甜的爱情滋味。”说完,她已经觉得身体在飘然,完全无力。
慕容恪心头一震,恍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好似想通了一些事。
对啊,他不也这样傻过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想到很久以后,自己也会亲口对别人说,你很傻,不值得,这些话。
“呵……雪儿,我们都很傻。”他涩涩一笑,黑眸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一种看透了,想透了,放下了,舒心了的光芒。
季雪儿最后能回给他的只是一个虚弱的微笑,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她还是强撑下去。
她要帮他,一定要帮他,绝不能够错过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
“雪儿!”他心惊呼喊,不顾一切扑上去阻止,没料到这时候,天空暗了下来,本来聚集在一块的乌云全部涌过去遮住了太阳。
冰火剑被深情的血水唤醒了,折射出万丈光芒,正好把季雪儿震飞出光圈内。
慕容恪就这样被围在光圈里。
季雪儿摔在地上,全身无力,凭着最后一丝信念不让自己眼睛闭上。
她要送他离开,她要笑着送他离开。
最后一滴泪落下来,她还是等不及了,遗憾的闭上了双眼,抬起的双手彻底垂落。
她想要跟他说再见来着。
慕容恪,好好守护你的幸福。
这是她藏在心里还未说完的话……
“雪儿……”被困在光圈内的慕容恪焦急的喊外面已经不省人事的女人。
在她的手垂落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里的依恋和挣扎,她好像还想要对他说什么,却来不及说了。
那一刻,他忽然间才明白自己有多不舍。
张天师赶紧上前帮季雪儿止血,或许还来得及救回,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了。
他冷静下来,看着那两把在他头上飞旋的剑,冰火相容,交缠在一块。他知道是时候了,再不动手,他知道自己马上就消失了,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回到那个可以守护她的地方。
但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守护了,她一定会和皇兄努力实现自己许下的愿望,就是——幸福。
皇兄那么爱她,一定会让她成为天下间最幸福的女人。
也许就如同张天师说的,回去也许会让过去的痛苦蔓延,有些人会得不到安然,也许留下来对所有人都好。
璃曾一度要狠心推开自己,以前他还在的时候是让她那么为难,如果现在再回去,他们会困扰吗?会尴尬吗?
既然她已经幸福了,他又何必再去打扰呢。
他看着季雪儿渐渐消失的生命,在最后一刻,在所有人到来之时,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就这样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运气而起,用内力抓住那两把剑,狠下决心,将剑毁灭成了两半。
光芒霎时消失了,云开日明。天空又恢复了平静。
慕容恪被震回地上,距离季雪儿一米左右。
“噗!”他口吐一口鲜血,努力爬向她,“雪儿,我回来了……别睡,我回来了……”
他终于艰难的握住了她的手,“雪儿,你看到了吗?剑已经被我毁了……我再也回不去了,别睡好吗……”
他喃喃的说着,不一会儿,也昏了过去……
三天后,医院
病床上的人儿终于动了动手指头,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木讷的看着白色天花板。
我还活着吗?
季雪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的血都快流尽了,还能救吗?而且是罕见的rh阴性血型,这世上她已经没有血缘亲人了啊。
“雪儿,你终于醒了!”
刚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的慕容恪打开病房的门,看到床上的女人终于醒来,他内心顿时欣喜若狂。
“啊?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