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人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道:“阳哥,这批货可比之前那几批好多了。”
“饿了七天都还有力气走路,身体能有多差?”滦阳的声音响起。
“嘿嘿嘿,说的也是。”二狗挠着脑袋嘿嘿笑道,随即用贪婪的目光看向杨雪姝:“阳哥,这个女人能留给我吗?”
滦阳看向二狗,眼底露出不屑,但还是说道:“你别打这批货的注意,最近外面这世到哪来的新货?能找到一批都不错了。不过如果这些货有点问题,肯定不会有老板喜欢。”
滦阳语气顿了顿:“而且村里没有过婆娘的就你们几个,给你的概率还是很大的,这几天多出力,让村长注意到你,到时候”
滦阳没有说完,但二狗明白言下之意,脸上笑得更加灿烂,他殷勤的上前检查几人情况,确认都是熟睡后起身,转身离开时还踹了李庆一脚:“这家伙呼噜声真大,得亏那群怪物是放在另一边,不然晚上有看守兄弟好受的。”
“呵,这些迷药可是能把一头牛迷晕,要不是看这批货色不错,我们哪会费这么大功夫。”滦阳举着电筒在几人脸上和手上扫过,在看到陈烨和许瑞白亲密的姿势后,脸上露出一抹嫌恶,确认没有异常后招呼二狗离开。
随着柴房门再次关上,屋内又陷入黑暗。
许瑞白依旧保持依靠墙壁的姿势,他不确定滦阳是真的走了,还是在旁边等他们露出破绽。
肩上的陈烨没有丝毫动静,呼吸十分平稳缓慢,就像睡着了一样,但许瑞白知道陈烨同他一样醒着。
陈烨或许察觉到许瑞白蠢蠢欲动的心,低声道:“现在不是逃跑的合适时机。”
“先别说他们中了迷药不会轻易醒来,我们目前的身体能跑多远?他们常年居住在这里,对地势肯定比我们熟悉,到时候被发现没多久就能找到我们。他们目前不会伤害我们,当务之急是先保存足够的体力,睡吧。”
许瑞白沉默的点了点头,是他太急躁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陈烨早早醒来,但比起座椅稻草难得的舒适让他没有立刻睁眼,而是继续靠在许瑞白肩膀。
随着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打开。
滦阳最先走进,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着饭盒的人。
食物的香味从饭盒里面散发出来刺激着几人的味蕾。
夏青本来焉巴的神情一瞬间打起精神,目光直直的看着饭盒,随后像想起什么一下别开脑袋不去看。
李庆和李文咽了咽口水。
王城阳也醒了过来,现在坐在李文旁边。
两个小孩不明白这一切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有吃的九不会饿肚子了,纷纷扯着李文的衣摆眼巴巴的看着她:“妈妈,我好饿。”
陈烨在滦阳进门的时候就睁开眼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
许瑞白警惕的看着滦阳几人。
杨雪姝坚信这些家伙葫芦里没卖好药,冷着张脸。
滦阳把众人神色收进眼底,道:“我们已经确认你们没有危险了,所以现在接你们去村子,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先把饭吃了。我来给你们解绑。”
“二狗,去解那边的。”
被唤作二狗的年轻人走向陈烨几人。
手上的绳子在几人动作下很快被解开。
二狗在解开杨雪姝手上得绳子时,好几次‘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他看着杨雪姝愤怒的神情还想变本加厉,但其他人早已解完,他也只能恋恋不舍解开离开。
众人纷纷晃了晃酸痛的双手,杨雪姝用力揉搓着被触摸的部分,面上不掩嫌恶。
许瑞白右手臂早已没有知觉,只能等它慢慢恢复。
九个铝制饭盒被村民分别放在他们面前,上面还有一双筷子。
这几天众人都只是简单啃着饼干和面饼,水也没几口,如今有新鲜的饭菜,全都狼吞虎咽起来。
陈烨注意到许瑞白迟迟没有动作,他看向没有动静的右手,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他有些愧疚的看向许瑞白,替他打开饭盒,他甚至还想喂许瑞白吃饭,但被许瑞白摇头拒绝。
陈烨看着许瑞白熟练的用左手夹饭也不再坚持,不过之前看许瑞白都是右手拿刀,右手拿东西吃,没成想左手一样灵活。
陈烨把视线移到自己饭盒上,打开吃了起来。
李文和王城阳先各自喂饱一个孩子后,才打开自己饭盒吃饭。
李庆看着这一幕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那两个溺爱孩子的家伙专心干饭。
滦阳微眯着眼看着众人各自的小动作,趁此开口道:“把你们车子弄坏实属无奈之举,但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你们有所不知,那条高速再往前几百米处,有几百个丧尸堵在那里。我之前因为一些事经过那里,为此废了很大功夫才逃出,而我最好的兄弟也为了救我死了。”滦阳说道这里声音带着哽咽,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他缓了一会才说道:“为了不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才出此下策,因为之前我跟其他路过的人说过,但没有一个信的,最后我是在丧尸堆里发现了他们身影。”
“那路上那些车子怎么回事?”夏青嘴里含着饭,声音有些含糊。
“那些是被我们救下的人为了表达感谢,特意留在那里以作警示的。”滦阳道。
几人沉默的吃着饭,心里有着自己的考量。
滦阳也不再说下去,感情牌打一次就够了,多了容易让人心生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最后一个人放下饭盒,滦阳道:“现在我带你们去村里。”
滦阳走出大门,招手让他们跟上。
陈烨四人对视一眼起身跟在后面。
王城阳抱着两个孩子站在李文旁边,李庆看大家都走了,也跟在后面。
留在地上的饭盒被村民拿走。
滦阳带着众人走过他们昨天走的那条小道,来到村口,这次没有村民围观,众人顺利的进了村子。
一路上滦阳都在给七人介绍村子里的情况。
村子很普通,与其他村子没有区别,有几家门口挂着野生动物皮毛,看起来是打猎得来的。
路过的村民看到他们,纷纷热情的用蹩脚的普通话打招呼。
一路看下来,陈烨注意到这里的小女孩和年轻女性很少,大部分是中老年妇女。
院子里出现的年轻女人看起来个个灰扑扑的,走路也都一瘸一拐。
甚至有个失去一只胳膊单手提水的。旁边的男人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连忙抢过水桶,拉扯女人离开,临走时还朝陈烨几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把杨雪姝恶心的往许瑞白旁边靠了靠。
夏青性子大大咧咧倒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好奇的东看看西瞅瞅。
李庆看着村子砸吧砸吧嘴,不知道想些什么。
王城阳一直护着老婆孩子,唯一认真听滦阳讲的也就李文。
陈烨看着李文脸上露出的向往和憧憬移开了视线,观察起村子。
他余光瞥见一户人家屋后有一条狗尾巴,看来这里的狗全都是拴在后面的。看家的狗不放在前院而是后院,这其中的缘由就有些耐人寻味。
陈烨不动声色的用胳膊碰了碰许瑞白,示意他看过。
许瑞白接收到陈烨视线,悄悄用余光观察,也看到那条狗尾巴。
今天醒来后根本没有机会告诉其他人昨晚的事,那些村民就没有给他们留单独空间,就算是早上滦阳没进门之前,都有人在外面守着。
滦阳带他们看了菜田和田里散养的牲畜,最后在村子较为边缘的院子前停下。
“昨天招待不周,以后你们就住在这个房子里。之前收走的东西也全放在屋里,但是刀具等危险的东西,以后再还给你们。”滦阳停在门前,对几人说道。
“我们可没说要留下来。”李庆道。
滦阳摇头:“我们不会强制你们留下来,只要你们想离开,我们绝对不会拦着。”
“这几天你们可以在村子里逛逛,但是不要离开村子范围,外面有丧尸,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好了,昨天你们肯定没有休息好,这几天的饭也会有人送来,下午你们可以再去村里看看,我就先告辞了。”滦阳说完就离开。
留下陈烨几人面面相觑。
这栋石头建的房子有三扇门,中间的大门应该是客厅,两边各有两扇窗户,右边瓦片上还有烟囱应该是厨房。院子里还有一个用水泥搭建的厕所。
陈烨推开左边木门,里面放着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往右边望去可以看到另一个房间和客厅以及最右边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扇木门。
许瑞白走到床边看了眼被褥,很干净,看得出是才换的,他们的背包安静躺在角落。
几人拿过自己的包仔细检查,陈烨发现他的放里面的打火机全不见了,许瑞白的药还在。
李庆几人也拿起自己背包翻看起来。
陈烨捏着肩带的手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他用手指仔细摩挲,心下了然,他没有声张,而是看向许瑞白。
许瑞白看着陈烨动作,也在自己背包上摸索起来,他的手在背包底部停顿几秒,面色如常的拉上拉链。
其他人只是简单确认了一下,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九人三个房间,怎么分配啊,他们也不知道给个房间多的。”夏青背上背包,朝杨雪姝小声吐糟。
“有地方给你睡就不错了,而且我们不一定会待下去。”杨雪姝道。
李庆没什么东西,他在几人检查背包的时间一个个房间看起来,里面全都是普通的家具,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李文倒是对这个房子很满意,左看看右摸摸。
王城阳带着两个孩子一直跟在她旁边,两个孩子也在好奇打量这个房子。
“李文过来,我们分配一下房间。”李庆招呼看房的两口子过来。
李文听到李庆的呼喊,也知道这个房子不是她们一家子住,抱起王妞走了过去。
“这里只有三个房间,看来我们得三个人一间屋子,李文你带着妞妞和那个小姑娘一起住最这间,我和老王带着王大睡旁边那间屋子,剩下三个睡靠近厨房那间屋子,怎么样?”李庆看向众人提议道。
陈烨不语,安排的那个房间正好远离李庆几人,他们商讨事情也更加方便,只是杨雪姝会和他们分开,如果发生什么事,他和许瑞白也不能及时赶过去。
他的视线看向杨雪姝,示意由她决定。
杨雪姝明白陈烨顾虑,但还是摇头:“我没意见。”
王城阳却出声反对:“我想跟文文一起。”
李庆气愤拍了王城阳脑袋:“你和李文睡一起,那个小姑娘怎么办?跟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挤一块?”
王城阳也知道不道德,于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事情就这么商定下来。
李庆往屋外走去。
李文又带着她一家子看房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陈烨四人。
许瑞白道:“我们暂时会住在这里,既然这样我应该把村子情况摸一遍,如果有什么发现到时候再说。”
陈烨点头同意,他们确实得好好了解了解这个村子,当然能找到离开得路就更不错了。
杨雪姝和夏青也没有意见。
为了保证所有人安全,陈烨和杨雪姝一路,许瑞白和夏青一路。
两队按照反方向离去。
陈烨大步走在石板路上,后面的杨雪姝不一会就离陈烨有了一大段距离,为了跟上他的步伐杨雪姝只能快步跟上。
穿着高跟鞋的双脚早已磨出水泡,痛的杨雪姝小脸煞白,但她仍旧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因为她知道双脚的疼痛跟命比起来不值一提,更别说是在末日。
她感觉一路上一直有猥琐的视线看着她,一些女人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嫉妒。
杨雪姝害怕的往陈烨背后移去来躲避那些视线。
看着陈烨宽广的肩背,她问道:“你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是发现了什么吗?”
陈烨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还记得那群丧尸吗?”
杨雪姝瞬间明白陈烨的意图,他要去关押丧尸的地方,但同时心中有些骇人,陈烨该不会打算把丧尸放出来吧,这也太疯狂了!
杨雪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出脑外。
陈烨循着记忆和沿着道路走到了村子边缘,小树林里有一条小道通往更深处。
在两人踏上那条小道时,一个拿着猎枪的村民出现在旁边,厉声吼道:“你们来这干什么?赶紧离开。”
村民浑浊的眼珠不停在陈烨和杨雪姝身上徘徊,似乎在评估他们的危险性。
“滦阳说我们可以在村子里看看,我和我朋友沿路就走到这了,我们不知道这里不可以去,真的不好意思。”杨雪姝环着陈烨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表情有些僵硬。
村民沉默的端起枪。
“我们马上离开。”杨雪姝见此,赶紧拉扯着陈烨转身快步离开。
许瑞白和夏青漫不经心的走在农村的小路上,两人不停的打量着周围,脸上还时不时露出惊讶。
许瑞白从村子边缘逐渐朝村子中心走进,只要有路,他就会带着夏青走过。
因此他大致摸清村子结构,也知道村里狗大概有十七只,他还在一个院子里看到了一辆皮卡,他猜测是滦阳的住处。
这些狗分布在不同院子,但还是有许多院子没有狗的痕迹。
那些狗看到他们也只是警惕的竖起耳朵,呲牙咧嘴的看着他们,一路过来,这些狗都没有朝他们叫过,许瑞白推测这些狗是专门训练出来的,必须接收指示才会冲上来。
夏青不知道许瑞白为什么带他绕这么多圈子,只是傻乐的看着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一切。
李文看好房子后,打算去村里转悠转悠,王城阳不放心的想要一起,却被李文拒绝:“孩子们有些困了,你好好看着孩子,我出去看看滦阳说的那些稻田。”
“万一有危险怎么办?”王城阳不赞同道。
“能有什么危险?”李文有些不满:“再说了,那几个家伙不也在村子?丧尸堆里都愿意救我们,万一我出事了,他们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
经过李文一提,王城阳也想起来陈烨当时开车救人的模样,但心里总有些不安,他们当时是把丧尸弄走了,可没打算下来帮忙。
“可是”没等王城阳说完,李文就已经出了门。
李文按着记忆来到田野,她在田野里到处闲逛,看着长势茂盛的蔬菜和水稻,心中止不住的激动。
几个妇女看见她全都走上前,热情的给她介绍田里的蔬菜。
李文看着陌生的面孔,心里还有有些警惕和尴尬。
妇女从稻田聊到家里,聊到孩子。
一开始的尴尬随着共同的话题消散,李文也放下戒心同她们聊天。
李文问道:“你们这里这么多食物,自己留着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分给我们?”
“其实我们跟你一样咯,也是被那些怪物逼的到处跑。”一个看起来皮肤没有那么粗糙的妇女说道:“你不知道嘞,我原先是柘林的,那儿几个月前就有怪物咯。”
“为了逃命,我家那口子就带着我们娘俩南下,途中我的娃死嘞,好不容易来到山新,没成想在国道那里遇到一大堆怪物拦住,我的老公也为了引开丧尸死嘞。”
“我在车里没吃的没喝的,整天提心吊胆,生怕怪物弄坏玻璃把我也吃咯,就在我以为我也要死了,没想到滦阳带着人救了我,给我吃的,还给我住的。”
“我一开始也以为他们不安好心,不愿意接受这些,可结果这么久了,我还好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妇人声泪俱下:“我以前也像你一样好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滦阳就指着村里告诉我,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不在村里,那些老人也没力气种田咯,所以他让我们留下,给村里添添人气,种种粮食分给老人。”
“妹子啊,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还带着两个娃娃,本来日子就不好过,更别说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你家男人可能会找到一个生活的地方,可一路上吃喝拉撒咋办?你俩可以忍下来,可两个孩子跟着你们吃苦受累,你这个当妈的能不心痛?而且你们也不是白吃白住,你们也得跟着我们干活嘞。”
另一个妇女接着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村里虽然小,但保护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你呆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那些怪物,晚上都能睡个安稳觉。”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有几个孩子的人,看到自己孩子死在怪物口里,心痛的打紧,他们就是死在那个路口前面,我们这才没办法弄坏你们车胎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送死啊。”
“大妹子,你们愿意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不愿意到时候离开也没人拦着你们的,所以不要担心,安心住在这里吧。”
妇女们七嘴八舌,脸上的悲伤和关怀不似作假。
李文听着她们的话,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自从末世以来,她也很久没有这么安稳的生活过了,而且她们的话句句说中她的心坎。
李文当即表示她回去会好好跟其他人说的。
几波人都在午饭时间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