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驿站二楼的飞檐上,单手抓住屋檐上的兽头一荡,伸腿勾住梁柱,稳稳猫在了走廊的檐下。她刚刚看见有人将顾青青和一个男人一起抬上了二楼,跟到二楼发现守卫不多,且在不停走动,比较容易突破。待到一个守卫转过身,白七纵身扑进屋内,动作轻灵迅捷,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进到屋内,白七飞快地缩进墙角,藏在箱柜的阴影里,幸而这房间里有十几个大箱子堆在角落,因此房里的人并没有发现她。
屋里此时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铁甲军装神情肃整,女人黑纱覆面,穿着一袭雨过天青色的水云纱裙子,头上戴着一支白玉步摇。这二人正在交谈,白七仔细听去,似乎就是在说刚刚抓到的两个人。
女人的声音很动听,带着点焦躁:“果真是平阳王的大公子?”
“我手底下的人里有见过他的,确认过了。”
“你们啊,抓他干什么!”女人跺跺脚,“这怎么办?”
男人没说话,只是竖起手掌,做了一个斩断的手势。
女子断然道:“不行,杀了顾西楼后患无穷,本来这里就见不得光,你是想把别人都引过来吗?”
“他带来的那些暗卫已经被处理掉了,没人会知道他死在这里。”
“万一有漏网之鱼呢?若是平阳王知道他的嫡子死在这里,主人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女子几乎要跳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草率!”
男子皱眉道:“你待如何?”
“叫你的人都藏好,把密道的门打开让他自己走出来,他还带着个小姑娘,自然不会久留。等他走了再把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这样就算他疑心,返回来检查,也查不出什么。”
“这……”男子总感觉不太安全,颇有些犹豫,“也不知道顾西楼跑这里来是做什么的,万一他是知道……”
女子断然道:“不可能,一个纨绔子弟懂什么?至于他为什么来这,这个我们过后再调查,先把眼前这尊大佛请走才是要紧。”
男子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
女子冷笑一声,漂亮的长睫毛一掀:“疑神疑鬼?你当我乐意插手呢,不信尽管把他杀了,看看后果会是什么?”
男子斟酌片刻,也觉得杀顾西楼太过冒险,最终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女子没有再说话,她撇开眼,眼底掠过一丝自嘲——不对劲?她当然不对劲,只要是有关他的事情,她都会不对劲。可惜,没有人知道她的不对劲从何而来,甚至那个令她不对劲的人,都不知道。
白七一直等到那二人讲完话离开,才缓缓走出来。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目光放在那些箱子上,箱子上了锁打不开,白七试着推了推,发觉推不动。这么沉的箱子……白七沉吟片刻,从窗子翻出去往上一勾,如燕子般轻盈地跃上房梁向下一望,果然刚刚那些沉默地走来走去的铁甲军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完全正常的生活景象。贩夫走卒的叫卖声、酒馆里客人喝酒划拳的笑闹声,铁匠的打铁声,伙计上菜的吆喝声,之前看到的那诡异情景,仿佛都是一场梦一般。
有意思,真有意思。
白七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