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紧他们也是能听见的,他们听得再明白也不会有任何异常言语异常表情的,可毕竟,始终不能在心中忽视。
好不容易才抬起手,想触一触他的脸。
宣华披了衣服要出去,却被玉竹拦住,让她待在房中,等前方护卫有了消息再出去一控究竟。宣华听了她的话,在房门口等了一会儿便见护卫来报,在她面前拜道:“公主,有人闯入行馆中,已被抓住。”
屈辱,愤怒,教训,或是,作为一个女人,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第一个男人。
心里想了许多许多,玉竹第一次带着他,让他跪倒在她面前的样子;新婚夜,她将盖头自头上揭下,斜睨他,让他搬至南苑,好好守规矩的情形;听闻他与子衿院中男子胡来,斥令他的情形;气到怒不可遏,挥出巴掌在他脸上留下红印的情形……其实一切一切,当初都不曾太在意,直至他离开公主府那一晚,给了她按他口中所说,永生难忘的一夜。
心里明白,她是不了解他的,他所在乎的,他所希望的,他的喜怒哀乐……什么也不了解……
所带的护从,应该是站在房门口的,他们的耳力……
护从果真站在门外,朝她低下头,小声道:“公主。”
時已至秋,却还有些热,有微风飘进,顿觉畅快,睁眼,只见窗扇未掩,阵阵轻风吹得白色纱缦一扬一落。心中顿時紧绷,惟恐有人偷窥,哪怕下一瞬又明白这是三楼,楼外也是一片空旷。
有汗水滴到胸口来,发出清脆的嘀嗒声,混在其他声音中,这清脆并不那么听得真切。
比很多次,她想母皇想的都要多,想母皇時,心中很是烦乱,便会起身读些书或是写些字,而想他時,却不由想沉浸在这不停歇的思绪中,不愿起身,也不愿动弹一些,唯恐打乱了脑中的种种。
爱……爱……
至此之后,他再不曾从她脑中抹去印记。恨他,怒他,疑他,猜他,以至后来什么也没有,想起他,对着他,便只有又嗔又怒又怨又念,各种各样的情感,再无一丝思考。
赤阳并不比京城,这里的行馆也不比京城的公主府,没有大大的浴池,只有盛满热水的浴桶。
身体太酥太软,好似没什么知觉,却又清晰地感受到躺在他怀中的温暖,让人贪恋。
这一天,睡得很早。也许是太累,所以很早就困,很早就躺在床上失去意识,可睡到一半,却又莫名其妙地醒来,醒来第一个想的,居然是那个人的脸。
远处的远处,却传来一阵鸡鸣声。不由侧头去看外面,只见光带橘黄,竟已是夕阳西下時分。睡時不知是何時,醒時又不知是何時。
那一样叫“爱”的东西,碰得吗?
门外的骚动更盛,有护卫的脚步声袭近,在她门口紧张地层层把守,自从上一次宵香院遇刺,她身边的护卫比以前警醒了许多,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发觉。
闭着眼,她能感觉到他将她抱得紧紧,能感觉到他在她颈上,锁骨上留下的唇舌走过的滚烫,能感觉到他的手自她裙下的探入……
清楚地听见,护卫说的是有人,而不是有刺客,而且抓这人的速度,比上一次还快。宣华脸上突然热了热,然后低头看了看垂在颈侧的头发,下意识地捋了捋,走向院中。东王东咏
在院角挨墙的某一处,护卫站成了一排,中间两名护卫押着个人,只随手押着,连刀都不曾抵向他脖子。那地方的院墙与别处无甚区别,只是墙外恰巧有棵树,有树枝伸了进来。
那人自然是钟楚。这一次,他穿了身墨绿色衣服,在夜间看来,倒也是一团黑,不易分辨。脸上没有面巾,不知是已被防卫摘除,还是根本没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