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好像无所不知。
正当他侃侃而谈之时,突然杀机四起。
一句话,他知道得太多了。不仅使得奎炎与邛山大为错愕,也逼得狄栾动了杀心。
随着狄栾的大袖一挥,尚在旋转的星云稍稍停顿,突然一阵风声大作,漫天的星光急袭而来。
于野禁不住后退几步,奎炎与邛山转身便跑。
谁想三人突然离地而起,似乎被禁制所束缚,一时之间挣脱不得,转瞬已淹没在疾风骤雨般的光芒之中。
于野急忙挥袖一甩,堪堪将奎炎、邛山收入御灵戒,星暴般的攻势已呼啸而至。他只得催动龙甲护体,双眸闪过黑白光芒,强行翻转着腰身,使得双脚悬空而立,遂又奋力穿过狂风与刺目的光芒,冲着虚无踏出缓缓的一步。
仅仅踏出一步。
仙途莫测,生死一念,是对是错,是前行、还是堕落,往往就在一步之间。
便在他踏出一步之后,狂风顿消,星暴般的光芒倏然远去,而曾经的深潭、洞穴,亦随之无影无踪,只有漫无尽头的黑暗虚空,还有点点星芒在环绕盘旋,并形成一道道变幻的星虹,煞是诡异而又神秘神秘壮观。
却见百丈之外,一位老者盘膝坐在一团光芒之上,犹自冲着这边张望,很是诧异的模样。
狄栾?
于野低头看向脚下。
他的脚下也有一团隐隐约约的光芒,仿若星云,实为一团虚无的所在,乃是禁制所化,恰好托住了他的身形。
而前方的数百丈外,另有一团星云般的光芒,当间竟然矗立一尊极为小巧的青色石塔,从中释放出各种浓郁的气机,并牵动四方而随之缓缓旋转。
“小子,交出《天罡经》,本尊便放过你,从此恩怨两消……”
狄栾的话语声响起,虽然相隔百丈,却飘忽不定,似乎距离遥远。
与此同时,双方围绕着当间的星云与石塔在旋转,似乎分属不同的两个天地,彼此遥遥相望,却又难以触及。
于野踩了踩脚下的光芒,竟然凝而不散。倘若踏空而去,会不会坠入虚空?已不见了来路,也不敢莽撞。而暗中催动修为,护体法力倒是安然无恙。他稍稍松了口气,道:“狄前辈……”
狄栾虽为强敌,却是一位高人,他予以应有的敬重,而话语声在四周回荡,竟然难以传向远处?
于野只得改为传音,接着说道——
“狄前辈,据我所知,《天罡经》仅为一篇功法,并无兼修的法门,你老人家为何如此执着呢?”
“事到如今,已无需隐瞒,本尊要的不是兼修之术,而是魔尊的传承!”
“你已是魔域至尊,何必多此一举?”
“这个……”
说是无需隐瞒,狄栾显然在扯谎,听他继续说道——
“《天罡经》与神界有关,或也寻常,本尊借鉴一二,乃人之常情……”
于野摇了摇头,道:“修仙者不讲常情,只认天理!”
“你……”
狄栾的脸上露出怒容,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天理,无非修仙者的自我标榜罢了。逆天改命之道,从来便是违背天理之举。岂不见一个个自私自利之徒,均是成就斐然。痴迷于仁义道德的伪善之辈,方为天道所弃!”
他发泄了两句,怒气稍缓,又迟疑片刻,道:“且罢,本尊便道出实情,让你小子无从狡辩!”
于野歪着脑袋,若有所思。
自从他踏上仙道以来,一直追寻高深的境界感悟,遇到的一个个前辈,也都是见解不凡的高人,谁想一位魔域至尊却说出了一番悖论,而听起来竟也颇有几分道理。
“九冥塔与《天罡经》,均来自于一处上古秘境,为辛追意外所得,他的修为境界随之突飞猛进。而当年狄某成为至尊不久,各方尚未归顺,倘若辛追修至合道境界,只能将至尊之位拱手相让。无奈之下,本人趁他闭关之际潜入千云峰,夺取了九冥塔,致使他功亏一篑,最终身陨道消,不过……”
狄栾叙述的乃是陈年往事,也是他曾经铲除异己、维护至尊之位的卑劣行径。而他却是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羞耻、或愧疚之意。
倘若人人都是自私自利之徒,那么他的所作所为便是本性使然,倒也无可指责。
“九冥塔尚在,那篇《天罡经》却已消失无踪。据悉,两者相辅相成,或者说……”
狄栾稍作斟酌,道:“或者说,唯有《天罡经》在手,方能祭炼九冥塔。所幸我从辛家弟子的口中获得几式法门,奈何残缺不全,至今未能参悟九冥塔的玄机。你若奉上《天罡经》,本尊与你握手言和,全力助你提升修为,并收你为衣钵传人,如何?”
他的这一段话,不仅仅牵扯往事,也道出了他本人的企图,与一桩天大的隐秘。
不出所料,他至今尚未彻底掌控九冥塔,因为他祭炼的手段残缺不全。而《天罡经》果然不是什么兼修功法,而是与九冥塔有关。
何为天罡?
星辰,或天神。
何为九冥?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