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晚意外遭遇的一老一少,不知姓名,不知来历,便拼得你死我活。两个修士、或鬼修,总之两个大活人,便这么被妖螈给活活吞了。
着实凄惨了些。
也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当道友,你如何得知那对师徒残害无辜?”
“我瞎蒙的。”
“你……”
于野气结无语。
按理说,今晚之祸皆因当归一而起。他左一个“妖孽”、又一个“残害无辜”,并不顾一切挺身而出,俨然便是正道楷模、斩妖除魔的侠义之士。于是随他追赶而去,并动用了剑符与两头妖螈,这才费尽周折杀了老者师徒,谁想他的指责只是瞎蒙的?
“嘿,若非瞎蒙,如何诈出那老儿的底细?”
当归一倒是沾沾自喜,道:“有关鬼修,我略知一二。恰见夜晚安葬亡者,便有所猜测。果然等来那老儿,他若心头没鬼,何必逃走,又何必设置阵法坑害你我。幸亏妖螈的灵智未开,为冷血之兽,不畏阴气,也不畏迷魂阵法,否则你我早已成了孤魂野鬼。”
听他如此一说,于野心有余悸。
“迷魂阵法很是厉害,我一时竟然难以摆脱。”
“谁说不是呢,你遇到鬼打墙,我中了失心疯,均为阵法所致。尤其那老儿驱使鬼魂,便是我的五雷正法也难以应对……”
“方才的黑影便是鬼魂?”
“嗯,想必是一些游魂野鬼,如今不再受人驱使,或能重入轮回而再次为人。你跟我又干了一桩善事,你该谢谢我才是!譬如那老儿师徒的纳物戒子……”
“哑巴雷,是何法术?”
“哎呀,不提此事。吃人的妖物来了——”
黑暗中,两头妖螈摇头摆尾而来,卷起一阵腥风,地上的草屑与碎石随之乱飞。其庞大的身躯,粗壮的四肢,布满利齿的大嘴,以及丑陋的相貌,无不令人望而生畏。
当归一吓得转身躲在于野的背后。
于野抬手一挥,两头妖螈被他收入御兽戒。
当归一趁势冲了过去,伸手捡起一把短剑,转而又连连顿足,抱怨道:“妖物吃人不吐骨头啊……”
老者葬身之地,虽血腥狼藉,却一根骨头都没剩下,更莫说纳物戒子。
“于道友,让你的妖螈还我戒子!”
“既然吃人不吐骨头,你以为它肯吐出戒子?”
“我不信……”
当归一狐疑道,又问:“你在找寻什么?”
于野在乱石堆里转了一圈,找到了四面小旗。
当归一两眼一亮,伸手道:“哎呀,阵旗,我倒忘了,拿来看看——”
于野径自将四面阵旗收入纳物铁环,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赶路吧!”
“哼!”
当归一没有占到便宜,悻悻哼了一声。
于野离去之时,转身回望。
夜色深沉,乱石岗寂静如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许也没人知道曾有一位老者与一位少年葬身此地。
但愿那对师徒罪有应得吧。
不过,谁又在乎善恶对错呢,无非是彼此曾有交集,来过、走过……
天明时分。
飞云山下,走来两个年轻男子。
赶了一宿的路,两人皆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当归一依然腰杆笔直,脚下生风。于野则是落后几步,两眼闪烁着惕然之色。
蕲州地域广袤,凭借轻身术、或骑马,难以长途跋涉,唯有借助仙门的传送阵,方能快捷抵达五国。而他于野曾将蕲州仙门视为洪水猛兽与生死大敌,如今在辗转于大小仙门之间。不仅如此,他竟然跟着当归一前往云川仙门。
难道真的拜入仙门?
南山与众多仙门弟子虽然死了,卜易依然活着。倘若他返回蕲州,发现他于野躲在仙门之中,会不会取笑他自寻死路,然后将他杀了报仇?
而当归一若是知晓自己的真实来历,又将如何……
“这位师兄,贵门的传送阵能否抵达云川峰?”
“传送符不便宜,二十块灵石呢!”
“哈,无妨!”
当归一已率先走到飞云山下的一座院落前。他与守门的弟子交谈几句,招手道:“道友,借我四十块灵石!”
“为何借我灵石?”
“此前吃住都是我的花销,你忘了不成。我这几日手头紧,只是暂借而已。”
院落门前站着几位仙门弟子,皆修为不弱的样子。不远处则是一个集市,各色人等混杂。
于野不便争执,拿出一个戒子。
当归一抢过戒子里的灵石,换取了传送符,挥了挥手,径自走进院子。
便在两人离去之后,看门的弟子窃窃私语——
“一高一矮,年纪轻轻,其中一人背着木剑,像是玄灵门找的人……”
“既然前辈吩咐,如实禀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