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稍作迟疑,不再出声。
杀人越货,坐地分赃,说着难听,而事实便是如此,倒也不必虚伪做作。只是成为修士之后,没干过几件善事,反而学会了阴谋算计,学会了杀人分赃。
这所谓的修道,究竟修的什么道!
中年男子的遗物多与修炼有关,着实看着眼馋,却又不能独自占有,为人不能太贪心!
于野从地上捡取了一枚玉简、一块玉牌、两块小石头,然后转身便要走开,却被仲坚拉住,示意他交出戒子。
“你拿走戒子,我如何收纳功法典籍?”
“仲兄没有神识,戒子无用……”
“无妨!”
仲坚已将最为贵重的飞剑据为己有,此时又借口索取纳物戒子。于野并未计较,随手交出戒子。而仲坚仍未罢休,举着戒子连声催促道:“于兄弟,快快帮我收纳功法典籍与这些物品,一样也别落下,哈哈!”
不枉他精明世故,想得倒是周全。
于野接过戒子,催动神识看向地上的物品。而尝试了几次,却毫无动静。他默然片刻,以神识罩住戒子,随着心念一动,地上的一个小瓶子倏然消失。他遂如法炮制,将地上的物品一件一件搬到戒子之中。
“呼——”
一旁观望的仲坚长出一口气,露出笑脸道:“当你存心耍赖呢,谁想你法术不灵通。”他一把抢走戒子塞入怀中,又道:“眼下已是午后时分,你我即刻下山!”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于野帮他站起来。
于野并未上前搀扶,而是问道:“玄武阁位于何处?”
仲坚不解道:“哦?”
于野举起他刚刚得到的玉牌说道:“方才死的那人,来自蕲州,他若有同
伙守在山下,你我谁也走不掉。”
两寸大小的白色玉牌之上,可见‘蕲州中山’的字样。而灭掉北齐山的高人,便来自蕲州。
“这般贸然下山,着实不妥。”
仲坚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动。
“于兄弟请看,这是上山的来路,这是通往长辈的洞府,这是弟子的住所与伙房,这是云水涧,这是玄武阁……”
于野记住了山上的路径,捡起他的长剑插入鞘中,又将长刀与弩箭拿到仲坚的身旁,这才撩起衣摆,快步往外走去。
仲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禁不住问道:“于兄弟,你多大岁数啊?”
“十六。仲兄何事?”
“于兄弟速去速回。”
于野身形一闪,出了洞口。
仲坚伸手抓起长刀横在身前,摇头自语道:仲某十六岁那年,还是这山上的弟子……
藏经洞外。
雨雾未散。
于野稍作张望,寻觅而行。
山径湿滑,难以落脚。
于野察觉前后无人,遂足尖轻点,触地即起。他一蹿两丈,身姿舒展,去势轻灵飘逸。
北齐山为道门所在,山高林密,奇石耸立,气象不凡。如此畅行于高山之巅与轻雨浓雾之中,眼中更是别有一番胜景。
飞纵落下之间,只见山风扑面、雾气缭绕,忽又奇石突起、老松虬展,恰是天光扑朔、虚实变幻,一时令人痴迷流连、物我两忘,彷如置身洞天而回首经年。
于野纵情飞奔跳跃,片刻之后落下身形,兀自两眼闪烁,面带兴奋之色。
在玄黄山待了三个月,始终无缘见识道门的全貌。今日来到北齐山,他一个人倒是逛得尽兴。
不过,今日并非为了游山看景而来。
山径就此左右分开,左手方向是道石梯,通往一道山崖;右手方向是几间倒塌的房舍,山径环绕而去。
于野变得谨慎起来。
他的神识仅达十几丈,在空旷的山顶反而不及目力之远。而远近四方为雨雾笼罩,眼光所至,依然未见一个人影。
于野抓着长剑,悄悄绕过房舍的废墟与几株低矮的老树。
行不多远,眼前出现一道山涧。一旁的崖石上,刻着云水两个字,
云水涧?
仲坚交代,穿过云水涧便是玄武阁。
于野正要走入山涧,又收住脚步,恰见不远处有株老树,他转身爬上老松,借势跃上了崖石。
十余丈高的崖石之上,长满了草木荆棘。崖石的下方,矗立着一座楼阁。楼阁的前方是块山坪,聚集着一群人影。隐约可见有人跪着,有人躺在地上,还有三人站立一旁,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忽然抬头观望。
于野急忙伏下身子。
与此同时,一阵山风卷着浓雾弥漫而来,竟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甘松去了何处……”
“追杀两个逃走的小贼去了……”
“高人明鉴,我胡老大乃游侠四方的义士,并非贼人……”
“呵呵,你叫胡老大?不管你是游侠还是贼人,在卜某的眼里,均为蝼蚁之辈,竟敢抢劫灵山道门……卜某返回北齐山,便是要看看,大泽有多少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你二人下山寻找甘松,守着路口,许进不许出……胡老大,你若想活命,便乖乖的听话,与我速速带人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