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伸手在关河作业本上点了点,“我不能给你白看,给我一百,就当赏心悦目费。”
关河盯着他指骨分明的手忽然笑出声。
“有什么可笑的?”屈战尧说,“快点给钱!”
关河很自觉的掏了一百,递到了对方手里,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算你识相。”屈战尧拍拍他的肩,“叫什么名字?以后哥哥罩你。”
“关河。”
屈战尧瞥了一眼后面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的班主任,默念了一边关河的名字,一边跑一边回头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对吧!”
关河过去生活一向中规中矩,除了学习就是练习一切能给家里长面子的技能,比如钢琴和摄影。
但他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他心里没底,也不想去思考,反正他想要什么,都很容易得到。
自从要了一百块钱后,屈战尧没在关河面前出现过,连路过都没有。
关河偶尔会想起他穿得不伦不类的校服,学着他的样子把衬衫下摆抽出来一点,宽宽垮垮的耷拉在身上,事实证明,这样的穿法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
学校里屈战尧的名字一出现,伴随着的无疑是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女生们鄙夷的唾弃,互相搂着胳膊缩起脖子,“屈战尧啊,不想跟这种人说话,流里流气的,真讨厌。”一种就是男生们变相的夸赞,“我什么时候能像屈战尧那么酷就好了。”
关河偶尔也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他只是笑笑,“屈战尧跟我们一样不就是个普通人嘛。”
同学们群起而攻之,“你才不是普通人呢,你家的马桶都比我们金贵。”
每次谈到这儿,关河就不想继续跟他们交流了。
他觉得这里的人虽然看似朴素,却总归对于权势有种追求和向往。
谁不是呢?可惜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关河对此唾之以鼻。
学生时代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矛盾,青春期比更年期更恐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戳中了别人心里的梗。
关河不是一个擅长制造矛盾的个体,但他生活在与他天差地别的群体里,本身就是个矛盾了。
有人看他不爽,在体育课约他出去干架。
同在那个厕所里撒尿的屈战尧听见了,不知道该夸关河心太大还是太不可一世,居然真的一个人跟他们出去了。
刚才来找麻烦的人,屈战尧认识,是比他们高一届的混混。
跟他住在同一条街,平时就爱找他麻烦,以为自己爸妈在乡镇里当个小官,就整天在学校里耀武扬威,为所欲为。
屈战尧被他勒索过几次,为了息事宁人,他给钱了。
没办法,他爸在给人家做司机,不服气不行。
记得有一回把人打了,他爸被克扣了三个月工资。
他妈每天都哭丧着脸以泪洗面。
啧,不去想了,屈战尧提好了裤拉链,准备逃课去网吧打游戏。
刚蹦跶到后门,想翻墙过去,就听见仓库里哐当一声,有人惨叫。
屈战尧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算什么坏人。
那个年纪的男孩热衷于一切英雄主义的电影,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一个“义”字,好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他想起之前交给祝明的一百块钱还是从关河那儿要来的。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