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码比你这个劳改犯要出息得多了!”沈晾叔叔怒吼道。国家解放初到1996年左右的重刑犯都要进行劳改,老百姓都将这些人称作劳改犯,尽管沈晾不是那一类,但他也确实是重刑犯。
“你知道他在和谁做事吗?”沈晾没有理会男人,他依旧看着沈老爷子。旁辉知道沈晾还没有死心。他不是对自己被驱逐的不死心,而是对挽回沈裴不断走向危险道路的不死心。
沈老爷子看着他,冷漠的眼里没有透出一丝温情。
沈晾最后说:“他会死。”
沈晾的叔叔和婶婶都惊呆了。沈晾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个死神,这个死神虽然可怕,却一直是被他们握在手心里的。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却觉得自己握不住他了。沈晾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只有五岁的娃娃。
“你、你要对小裴干什么?!”沈晾的婶婶失去理智地抓住他,“你要干什么?!”
“他会死,”沈晾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女人,让恐惧逐渐爬上她的头顶,“但杀他的人不是我。”
一群小小的孩子一直跟在沈晾的身后。他们穿着绛紫色的、大红色的棉袄,小脸蛋上红扑扑的,鼓出来的脸颊垂在棉袄上,像是个一个个熟透了的烂苹果。
他们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晾身后,用童稚的声音唱着:“杀人犯——杀人犯——”
四面的黑暗逐渐压迫下来,只留下当中他行走的一条被积雪覆盖的灰白色的道路。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的村民站在墙边,饱含敌意和恶意地顺着他走过的路从后将他堵死,慢慢包围着他,像是细胞排泄一样将他排出那个地方。
沈晾猛地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
他的胃在一阵阵抽痛。
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接着人声和火车行进所发出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将他缓慢地拉回了现实。
旁辉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晾慢慢地起身,摸了摸嘴角的伤口,感受着腹内的酸疼,点了点头。
他们是在半夜上火车的。
旁辉和他的身上都有不少细小的伤口,旁辉是个军人,他不能主动攻击百姓,沈晾和旁辉像是两条落水狗,被一路打出去。老沈家敞开的大门让好事的邻居和一直贴在门外的小孩几乎都知道了沈晾的来历和身份。
他们走得非常狼狈。
旁辉的脸上没有什么伤,他起身给沈晾倒了杯水,再找出一个面包。
沈晾就着温水一点点机械地咀嚼,将淀米分塞进自己需要安慰的胃里。旁辉摸了摸他的嘴角,说:“青了。”沈晾别过头躲开他的抚摸。
“知道了沈裴就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