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晾挂了电话,说:“我缺钱。东西可以后天收拾。”
旁辉只好投降。
沈晾回到新家之后没有来得及去整理一切,先拿出了自己的电脑。网还没有通,他只好离开房子到靠近市区的一个咖啡店蹭网。旁辉把他送到之后又回来,看着满屋子的凌乱头痛地叹了口气。
沈晾这一次还是买了一个二手房。一百平米,对一个单身男人来说这个空间已经绰绰有余了,但是对沈晾和旁辉来说还不太够。沈晾现在的工作是翻译,需要很多资料,而且他还有好几本很厚的日记和记录本。旁辉和他住在一起。
旁辉知道,沈晾每天都记日记,而他的记录本则用来记录那些他曾经见过的“客户”。
沈晾很特殊。他能看到一个人身上即将发生的大事,但只有坏的,而不是好的。他曾经因为这个惹了很多麻烦。旁辉找到他的时候,他蹲在监狱里,几乎被当作了谋杀犯。旁辉在跟着他的七年里,翻看了他的很多旧案,也从沈晾口中知道,他的“预兆”从来没有失误过。
沈晾出狱的前三年,将他从前所有遇到过的“客户”都记录了下来。他的记录本有十一个,旁辉每次帮他搬家,都有机会看一眼那些记录本。它们装在一个很大的箱子里,箱子上有锁。
旁辉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拿着沈晾的钥匙串,钥匙串上就有那个箱子的开锁钥匙。
过去的一年,沈晾几乎没有接任何一个客户。但旁辉知道沈晾会怎么记那些人。
照片、姓名、职业、出生年月。咨询发生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沈晾能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仿佛那一段时间的他不是一个“人”。
旁辉打开箱子,随手拿出了一本记录本。
“二零零七年三月九号。王可静,记者,1982年5月12日生。
‘……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我这两天心情非常差,我妈住院了,我三天没有睡好觉,我只想来看看……其实我挺怕的……’
‘一个星期前?我已经忘了,哦,对了,周三的时候我报道过一起跳楼自杀案,领导给了我发了奖金……’
‘是同事送我过来的。我男朋友在外地出差……他很关心我……’
……
二零零七年三月二十号十五点,我在前往医院的路上走进书店,没有上通往医院的天桥,走进了电梯。我从电梯口出来走上天台,从栏杆缝隙里挤出去,折断了鼻梁。然后我从天台坠落,当场死亡。”
无论旁辉看多少次,都会被那个第一人称吓得毛骨耸然,沈晾的所有记录里,他的预测都是第一人称,仿佛那个遭受厄运的人是他。紧接着那之后,就是一段当天的新闻报道。
是剪报贴上去的,一张非常大的照片铺盖在版面上。死去的女人和大滩的血迹,还有一辆救护车。
“昨日下午三点整,新华书店北侧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一名25的年轻女性坠楼身亡……”
如果沈晾的预测只是基于对现实情况的推测分析,他不应当能够那么清晰地指出时间。王可静的确有跳楼自杀的倾向,但是对于沈晾来说,他最多只能知道她的精神不太稳定。
沈晾被起诉用催眠术控制被害人在一定的时间投向死亡。但是据旁辉所知,仍有一些要遭受死亡的人死亡那一刻发生的时间和他所预测的并不一致。他所预测的非必死命运的人里面,有许多因为他的预测免于受到重大伤害。但是他们都没有在沈晾受到审理的时候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