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是救儿心切,但若是要做大逆不道之事祸及我整个程氏,便免开尊口!”程敏政保持着理智,当即表明态度道。
虽然他知道京城这个组织十分强大,但一直以来都没有深度参与,至今都不是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
现在他固然想要拯救自己儿子,但却不可能搭上整个家族的命运,这亦是他一直所坚守的最后底线。
正是如此,他并不打算为了救自己儿子而全力以赴,而是有保留地跟王增进行合作。
王增捏着茶盖子轻泼着滚烫的茶水,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我可以不对程壎灭口,但程壎得保证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说!”顿了顿,显得十分自信地道:“只要他坚持七日,一切都将重归正轨,大明亦会迎来盛世!”
“重归正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敏政的心里想到一个十分可怕的事情,当即显得凝重地询问。
王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眼睛闪过一抹狠厉之色:“程寺卿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多往兴王府那边走一走,这话够直白了吗?”
咕……
程德敏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王增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还是忍不住暗暗咽了咽吐沫。
他虽然贵为太常寺卿,但跟贵为京城权贵的群体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不论是金钱,还是人脉,亦或者是死士,都远远不能跟王增这种出身京城权贵的厉害角色相提并论。
弘治皇帝登基以来,侵害了太多人的利益。
若说盐政仅仅让京城权贵得到的孝敬变少了,接下来朝廷整顿金融简直要了他们的命,直接让整个京城权贵都失去最赚钱的生意。
弑君,这是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弘治皇帝挡了所有人的生财大道,所以还真不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事情的发展其实是理所应当。
事到如今,眼前这位袍首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而兴王将会成为大明王朝的中兴之主,亦或者是开创盛世的帝王。
王增将程德政的反应看在眼里,端着手中的茶盏戏谑地询问:“你怕了?”
“袍首说笑了!老夫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老夫在此保证,不该说的话,程壎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程敏政是个聪明人,当即便装糊涂地保证道。
不管王增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程敏政压根不知情,而他亦会让儿子继续将嘴巴乖乖闭上。
哪怕王守仁真的指证了自己儿子,但只要弘治皇帝一死,那么自己儿子的罪行便有了很大的可操作空间。
此事要怪只能怪弘治皇帝不懂进退,明明是封建王朝的最大受益者,结果偏偏想要帮着屁民砸大家的饭碗。
弘治的败局,其实在他站到百姓群体那一头的时候,结局便已经注定。
王增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嘴角微微上扬地表态道:“如此甚好!”
虽然最快解决掉程壎这个麻烦的做法是灭口,但宋澄所掌控的顺天府衙已经不易渗透,想要在顺天府衙的死牢除掉程壎并非易事。
反倒不如给程壎父子一个希望,从而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古往今来,多少成大事的人都是在凶险中求生,汉高祖刘邦更是不惜以身犯险参加鸿门宴而成为最后的大赢家。
只要计划进展顺利,必定能够在自己还没暴露之前,便已经解决了那位自以为是的帝王。
二月已经临近尾声,但阴谋的味道变得更浓了,甚至朱祐樘在不安的情绪下想到了东方道所提的“红颜”二字。
就在京城暗流涌动的时候,东北的战事已经一触即发。
大明对海西女真并没有侵占的想法,而今主要是打击得寸进尺的阿勒楚喀部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故而并不一定需要大明军队亲自征讨。
从经济的角度出发,大明征讨位于海西女真北边的阿勒楚喀部需要长途作战,故而需要投入巨大的粮食运输成本。
若是改由蒙古代替大明进行征讨,那么事情便会变得简单起来。
蒙古不仅跟阿勒楚喀部接壤,而且他们作战历来采用以战养战的方式,所以在经济上并不见得吃亏。
现在由大明向蒙古提供军械和物资,对擅于以战养战的蒙古骑兵而言,可谓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北元的一万五千精骑一路向东,眨眼间便来到了海西女真的地盘,兵锋直接指向了小小的阿勒楚喀部。
海西女真,这是针对居住在松花江大屈折处及今哈尔滨以东阿什河流域女真人的统称,因松花江大屈折处在元代称海西而得名。
受到明朝农耕的影响,海西女真诸部有向南迁的趋势,而且从事农业的部落越来越多,亦是拥有了铁器加工技术。
阿勒楚喀部位于海西女真的北部,主要还是以游牧和狩猎为主。
受到极寒天气和粮食的影响,部落人数在七大部落位于下风,但他们民风十分彪悍,作战显得很英勇。
由于军事前哨没有设立,致使阿勒楚喀部根本还不知晓蒙古骑兵来犯。
他们今天找到一群发情的黄羊满载而归,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时候,一支银色的利箭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咻!咻!咻!
十几个牧民还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之时,西边的山坡出现了一支蒙古骑兵,然后漫天的箭矢落向他们所在的营地中。
蒙古骑兵针对阿勒楚喀部的战事,显得毫无征兆地打响了。
噗!噗!噗!
箭矢落向这些没有任何兵甲的牧民身上,他们的身体当即被贯穿,鲜血眨眼间便染红了这一片土地。
“蒙古骑兵,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只得罪大明吗?蒙古骑兵怎么在这里?”
“都别愣着,管他是大明还是蒙古,给老子将他们通通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