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煦阳暖融融的,给了卧室一片柔和、明亮,映衬着熟睡的脸庞更加白皙剔透,连微微皱紧的眉头都透着惹人怜爱的娇媚。
计旻苍渐渐清醒,他的心情,远没有天气这般美丽,恰恰相反,是五雷轰顶。
耳旁嗡鸣不断,脑袋就像炸裂开来一样持续着白噪雪花般的空白。
他坐起身,抚着额头试图缓解这种不适、并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许久,一些零碎不堪的记忆才在脑中闪现回放。
昨天,他按照约定来到公寓,胡令秋如常做了一桌午饭给他,变数就发生在他喝了那杯调制ojito之后。
按理说ojito酒精度非常低,他不应该会喝醉,而且他之后还约了搬家公司,他也不允许自己喝醉,但是他确实感到了头晕目眩。
不知想到什么,计旻苍拿拳重重砸在床上,双目通红的他低着头,把牙关咬的嘎嘎响。
愤怒、压抑、不可置信,但后穴的疼痛和腰身的酸麻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不是在做梦。
计旻苍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子,也知道同性恋不是主流,一旦承认,就会被人看不起甚至指着鼻子骂有病,所以他逼着自己早慧,学会看人脸色,他一直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直到遇到胡令秋。
刚接触的那段时间,颇有风度的学生会会长很是吸引他,让他忍不住心生好感,久而久之他就会想,和这样潇洒坦然的人一起出柜,再大的非议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即便有困难也都会迎刃而解,所以不存在会因为被人看不起而难受的问题,只有胡令秋愿不愿意接受他的问题。
得偿所愿之后,他对胡令秋称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宠溺,不管是两个成年男子携手逛游乐场、还是在深夜包下电影院看恐怖片,不管那些要求多么啼笑皆非、匪夷所思,计旻苍都会尽所能满足胡令秋。
只是没想到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不是败在别人的妄议中,而是败在了自己的性格缺陷上。
他生性多疑,从小就善于琢磨那些容易被忽视的细枝末节,来洞察先机、来自我防御,也成功让自己免受了许多不必要的伤害。
当胡令秋越来越理所当然地要求他报备每一天的行程,连出席宴会的人员名单都要给他过目,这个时候,尽管知道很可能是习惯性的多疑在作祟,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胡令秋是不是在质疑他不忠、怀疑他出轨。
起先只是一颗小小的种子,经年累月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计旻苍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失败,他自以为的深爱居然不能给胡令秋安全感、也无法让胡令秋相信自己即使被纠缠也可以处理好烂桃花,他甚至开始做噩梦,在梦里是撕心裂肺的胡令秋怒斥他的不忠他的不爱和他的欺骗,虽然只是个梦,但梦醒后那种不被信任的无力感和真心被忽视的挫败感依旧散之不去。
他开始琢磨,或许自己所给予的爱,并不是胡令秋真正想要的那种。看着胡令秋和彭哲森总能侃侃而谈,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在想什么,计旻苍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在无尽的无力和挫败中,他只能屈服,也开始说服自己,也许自己真的不是胡令秋的rright,彭哲森才是,如果他真的爱胡令秋,就应该放手成全。
就在他自愧不如、索性退出的时候,这两人联合起来将他欺辱了,用了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方式。
计旻苍气到浑身发抖,在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从后穴缓缓流出的时候,他脸上铁青一片。
洗去一身污浊的计旻苍总算找回了一些冷静,他打开衣柜,熟练地找到自己的衣服替换上,回头再看这充满“回忆”的卧室,心中五味陈杂。
搬家是不可能了,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
开车来到郊区,不想自己不久前刚买的小公寓里面,来了不速之客。
计旻苍站在门口,看着公寓里的两人将行李箱中的物品拿出来放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拖鞋、毛巾、牙刷、杯子、衣服
“你们在干什么!”
“在搬必要的生活用品进来啊,这样在这过夜就很方便了。”
“谁同意了?这里不欢迎你们,滚!”
计旻苍说着就上前将彭哲森手里的衣物一把扯过,转身狠狠扔到了大门外,在他想要继续扔行李箱的时候,彭哲森握住了他的手腕,一边摩挲一边暧昧地说:“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昨晚不都好好的吗?”
想到昨晚彭哲森对他做的那些事,计旻苍脑门电光频闪,没能挣脱的了彭哲森,便攥紧另一只手狠狠砸在对方脸上:“卑鄙!”
胡令秋看彭哲森后退几步,嘴角还出了血,就知道计旻苍没有手下留情。他连忙上前抱住计旻苍继续挥舞的手臂:“别打了。”
虽然退后了几步,但彭哲森始终没有放开自己的手腕,现在另一只手也被胡令秋抱住,计旻苍隐隐感觉不妙,他有点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这里:“你们两个给我放手。”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稳和弱势,彭哲森和胡令秋对视一眼后,心领神会地一起施力,挟持着计旻苍往沙发那边移动。
计旻苍还未从昨日午后持续到半夜的巨大体力消耗中恢复,刚才狠揍彭哲森的那一拳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眼看自己被轻易带到沙发边,汗水从额头如雨般滴落,他颤抖着唇齿,眼神都是虚的:“不要不要”
似是本能抗拒着这之后可能的发生的事,在离沙发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计旻苍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这间小公寓的卧室里。
计旻苍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漫天的晚霞,估量自己大概昏睡了有两三个小时,他缓缓坐起身,轻轻揉着太阳穴,心里期盼着那两个人识趣离开了他的公寓。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阿旻,你醒啦。”
走进来的正是胡令秋。
“刚才你突然晕倒在阿哲怀里,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又是发烧又是发炎,你什么时候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最后这句话是那么耳熟,不禁令计旻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们刚发生关系的时候,胡令秋总是受不住他的热情,第二天就会发烧,后穴还会红肿发炎。
一开始计旻苍并不知情,胡令秋也暗自忍耐不跟他说,也是在他疑心病犯了非要掀开被子仔细检查的时候,才看到那里是什么凄惨模样。
之后每次上床他都会弄的非常小心,也自觉在释放过后就立即给胡令秋清理身体,不忘在那里涂上消肿的药膏才肯安然入睡。
现在被子下的身体只穿着内裤和背心,胡令秋怎么知道他发炎了,不言而喻。
身份颠倒,还被看到那里的不堪,种种都让计旻苍感到羞耻无言。
胡令秋端着托盘来到床边,看着沉默的计旻苍,说:“先把药吃了吧,我们晚点吃饭。”
不管内心如何翻腾,计旻苍不会和身体过不去,他拿过退烧药、和着温水吞了下去。
“真乖,就不怕我再给你下药?”
“你不会。”
胡令秋笑笑,在床沿坐下。
“感觉好点了吗?”
“这种感觉你最清楚吧,我怎么会好。”
“不,不一样。我被你进入的时候,是喜欢被你占有的感觉的,但你被我们进入的时候,怕是恨死我们了吧。”
“要我怎样你才肯把录像删掉?”
“我说了,我和阿哲会住在你这里。”
计旻苍握紧拳头,咬着牙槽,不肯吐露半个字。
胡令秋自知这个交易,从头到尾计旻苍都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只是来通知,并不是来听他答复的,见计旻苍只是沉默,便起身准备离开。
“期限,给我一个期限总行吧,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计旻苍,别太看的起你自己,也许一个月我就腻了,到时候自然会把录像删了。在那之前,你都不能拒绝我和阿哲。”
“那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无瓜葛。”
骤然降临的压迫感让计旻苍感到陌生亦无所适从。
胡令秋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再无瓜葛?没那么容易!”
“那你想怎样?”
“”
我要你后悔跟我分手。
***
吃完晚饭后,胡令秋准备离开,他订做的大床还没到货,现在这间公寓的小床根本睡不下第二个人。
他收拾完碗筷,见彭哲森还坐在沙发上,他疑惑道:“你还不走吗?明天不上班?”
彭哲森阅览着手机里的文件,不时做几个标记:“我帮他上完药就走。”
“你是照顾他上瘾了?清醒的时候,他是不会让你碰的。”
彭哲森一愣,放下手机看向胡令秋:“就是因为清醒着,他才会更屈辱。我替你给他找晦气,不好吗?”
胡令秋回想起下午计旻苍晕倒的时候,是彭哲森一把搂住将人揽进怀里,彼时的他全部心神都在冷汗涔涔昏迷不醒的计旻苍身上,并没有觉出不对。
在彭哲森打横抱起计旻苍走进卧室,将人扒的只剩内裤时候,他也只是焦急的在一旁询问计旻苍会不会有事。
彭哲森告诉他只是发烧和发炎,吃点退烧药、擦点消肿膏就好,他舒了口气,这个时候,他才有心力关注别的事情。
譬如,眼前的彭哲森,手里正拿着不知哪里找来的药管,伸着手指抹着锃亮的膏脂,破开了那可怜兮兮、肿胀了一圈有余的肉穴,彭哲森的动作堪称温柔,但在他两指时不时撑开穴口反复研磨的期间,内里的粉嫩湿软无可避免地暴露在了自己眼皮底下。
他就这样看着计旻苍敏感的肠壁,在彭哲森一次又一次的搅弄中,可怜地收缩着、无奈地吸允着,那么的听话,那么的柔媚。
当时,胡令秋有刹那的怔愣,无法名状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此时,知道彭哲森要帮计旻苍再次上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胡令秋想不明白,也否认自己对计旻苍余情未了,所以就像他下午选择默默离开卧室一样,这次,他再次选择了独自离开。
“别折腾得太晚了,明早有董事会议,我爸也在。”
彭哲森微微笑着:“我正review明天需要的文件,放心,不会耽误正事。”
胡令秋点点头,转身之前他又瞥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那里只有紧闭房门,意识到自己可笑的动作,他皱了皱眉头,旋即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翌日下午,胡令秋拎着满满两包食材来到计旻苍的小公寓。
一进门便见计旻苍穿着睡衣坐在餐桌边正要去吃碗里的什么东西。
向着厨房,他边走边问:“今天没去上班?真难得,之前几个礼拜你都忙得不见人影。”
胡令秋将蔬菜、鸡蛋、肉禽等等塞满了冰箱,一直到他收拾完,计旻苍都没有给他回应。
他来到桌边坐下,像以往那般,拿着有些嗔怪语气说:“怎么,现在连和我说句话都懒得吗?”
计旻苍看着碗中泛着热气的白粥,有些食不下咽:“胡令秋,你是不是从没爱过我?”
胡令秋轻哼了一声:“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为什么你总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但不管彭哲森说了什么,你都那么信服,即使需要解释,也只要一两句话,你就能够理解他、体谅他,为他说话”
许是热气氲了双眼,计旻苍在一片迷蒙之中有些看不清胡令秋的脸:“你以前总说怕我应酬太多,会经不住诱惑,所以你要查我的通话记录,要我报备行踪,甚至连我每一次的社交去了哪里、有哪些人、跟谁说了几句话、有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你都要知道得事无巨细…你、就不能试着信我一次?如果我真的是那种拈花惹草、见异思迁说背叛就背叛的人,你何不去找你信的过的彭哲森?”
这是计旻苍第一次明确地跟他表达不满,也许计旻苍以前隐晦地跟他表示过,在他索要手机的时候轻微抗拒的神色、在他打电话问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家的时候短暂的沉默,等等。
但到了最后,计旻苍都会答应他的要求,堪称是千依百顺,以致于让胡令秋觉得,那些考量、计较,在答应他之前都已经被计旻苍好好消化掉了,而他,只要耐着性子哄着计旻苍给予他肯定的答复就好,至于计旻苍是不是在做违心的事情,会不会为此不开心,他都不是那么的在意。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不觉得计旻苍想要说的重点是这个,所以是因为阿哲吗?
胡令秋看着计旻苍满脸的愁苦与悲戚,清晰地感受到计旻苍真的被此困扰、也为此烦恼了很久,他心中亦充满了心疼和不忍。
“阿旻,我不是怕你会我是怕别人会对你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和阿哲的。虽然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可我从没想过要跟阿哲发展那方面的关系,阿哲也是。”
计旻苍顿了一下,随之凝聚神情,紧紧攫住了胡令秋的目光:“如果我说我后悔和你分手,你会跟我重新开始吗?”
胡令秋如愿听到了他想听到的话,他应该立刻显露自己的恶意,嗤笑计旻苍的天真,然后断然拒绝他的要求,让计旻苍也尝一尝被毫不留情一脚踢开的滋味。
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作出曾经预演过很多遍的反应,下意识的,他并不想这么做。
与计旻苍重修旧好远比与计旻形同陌路更具吸引力。
正在胡令秋斟酌怎么答应计旻苍,才不会显得自己太过迫不及待,这时公寓的门再次被打开,来的正是刚下班的彭哲森。
“你们俩在聊什么?”
彭哲森看着桌子旁边的两人,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走过去:“计旻苍,你怎么这幅表情?”
正当彭哲森想要伸手拂去计旻苍眼角湿迹的时候,计旻苍猛然抬手,激烈地挥开了那只手臂。
“我吃完了,你们两个随意,不要打扰我休息。”
说是吃完了,可碗里的粥依旧满满的,计旻苍根本没吃多少。
“咔嚓——”
是卧室门被锁上的声音。
太不正常了,彭哲森进门之后,计旻苍的所有反应都太奇怪了,在彭哲森靠近餐桌的过程中,胡令秋甚至看到计旻苍的身体,在发抖。
“我不在的时候你对他做了什么?”
“嗯?才一天我能对他做什么?也就昨晚我替他上药的时候独处了,你也知道,为了替你报复他,我不会让他那么称心舒服的。”
胡令秋看着彭哲森微妙的笑容,内心有些别扭,他扭过头,避着彭哲森说:“他想跟我复合,我们这恶作剧要不就算了,你也不用帮我戏耍他了。”
彭哲森敛了笑:“恶作剧?”
“他说以前就是看我太向着你,觉得我不爱他,所以才想退出。阿哲,他没我们想的那么坏。”
彭哲森听完,沉默半响,然后冷冷地说:“阿秋,你别把他想得太单纯了,如果你们之间的问题真的这么简单,为什么他以前不说呢?分手了,被报复了,而且这报复可能没有期限,这个时候他才跟你说,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阿哲,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这次我想相信他。”
“昨晚我和他做了。”
“什么!”
“为了录像,他自愿的。”
“他、他不会的!”
“怎么不会,想想他跟你提分手时候的果断决绝,如果你轻易就相信了他,等他拿到录像销毁之后,一切都会回到不久之前。阿秋,你别被他骗了。”
“可是”
“没有可是,他在你面前掉眼泪装可怜都是为了能够逃脱现在受制于人的情况。阿秋,你不是说过你对他不会余情未了吗?如果你本就有退缩的念头,一开始就不该来找我。”
“”
胡令秋的脑袋又为计旻苍乱成了一团浆糊。
彭哲森看胡令秋需要时间来消化自己的话,便留下空间,自己转身走进了厨房。
他将冰箱里胡令秋刚买的食材拿了些出来做了几个菜,端了几盘到桌上,却没有碰蒜苗炒肉和西芹虾仁,而是把这两道菜用保鲜膜封好放在冰箱。
胡令秋呆呆地坐在桌旁,低着头对着自己面前碗里的白米饭,他还陷在刚才的对话氛围中。
他心里是很想跟计旻苍复合的,但是彭哲森讲的也不无道理,而且有些事情真的经不住反复的回想。
一想到计旻苍主动和彭哲森做了,甚至可能是自己掰着两条白皙劲瘦的修长大腿,氤氲着双眼,哀哀戚戚地求着彭哲森操进他下面那口堪称惨不忍睹的湿红糜艳,胡令秋就忍不住红了眼睛,然后思绪就都乱了,也没有了进食的欲望。
看着胡令秋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彭哲森丢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才转头离开公寓。
“有些事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阿秋,不要去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
“你在那坐了一晚上?”
沙发上的人,顺着开门声,僵硬地将目光转向卧室方向。
“阿旻,你跟我复合,只是为了录像吗?”
计旻苍估量着在这将暖不暖的季节,只穿着轻薄外套在客厅沙发直挺挺坐一夜,如此这般下,感冒的几率大不大。
结论并不乐观。
他快步上前,一把拉起胡令秋带进卧室,替人脱去衣裤只剩贴身内衣,然后立即把人塞进被窝。
计旻苍边做这些,边数落道:“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初春最是温度反复的时候,深更半夜的气温可能是零度以下,你怎么能就这样在客厅坐一晚上!”
计旻苍看着胡令秋两颊不正常的红晕,紧皱眉头:“我不跟病人讲道理,现在你就给我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回来再说。”
晋中那个项目需要他时刻跟进,计旻苍昨天已经请了一天假,今天不能再缺席。
临出门前,计旻苍将分配好剂量的分格药盒和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叮嘱胡令秋每隔四个小时吃一顿。
胡令秋陷在被窝中,充满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乖巧的点点头。
看着这样的胡令秋,计旻苍叹了口气。
隔着退烧贴,计旻苍亲了亲胡令秋的额头,然后微微俯下亲密地磨蹭着对方的鼻尖,就像两人热恋时期一样,他柔着嗓音跟胡令秋说:“等我回来。”
***
计旻苍刚到办公室,助理小齐就像见到救世主一般朝他奔了过来,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计旻苍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大概。
果然晋中的那个项目又出了问题,昨天对方传来讯息说他们提出的方案因为日照率没有达到标准,所以当地的住建局不给批。
施工团队不能如期开工的话损失会很大,对方要求三天之内收到满意的修改方案,不然会找其他人解决这个问题。
计旻苍立即让小齐通知小组成员半小时后开会,顺便让组员事先准备好预案,方便会上一起讨论。
晋中这个项目涉及金额巨大,虽然已经签好意向合同,但是中途被人撬走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很多建筑设计公司都盯着这块肥肉,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合理可行的方案,不能让竞争对手有任何机会将他们的东西呈现在自己的客户面前,哪怕自己被换掉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他也不想冒这个险。
到手的鸭子要是飞了,损失的不止钱这么简单,老板对他的评价会大打折扣,白忙一场的下属对他也会有意见。
计旻苍马不停蹄地从早忙到晚,中饭也是让小齐帮忙定了个简单的快餐在办公室凑合吃,事情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他开着车往郊外的公寓驶去,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来好好回想今早胡令秋异常的举动。
‘阿旻,你跟我复合,只是为了录像吗?’
早上的他,只顾着担心胡令秋的身体,一心想的就是喂他吃药哄他入睡,对这句飘然而过的话没有过多的揣测更提不上反应。
现在他细细咀嚼这话的深意。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胡令秋不相信自己是真的想复合,他怀疑他别有用心。
其次,胡令秋并没有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狠然,不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会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
最后,或许有一种可能,只要他好好跟胡令秋解释,自己确实在意录像,但也真心想要复合,胡令秋其实是会理解他、接受他的。
虽然,他再次被质疑了感情。
他买的这套公寓和胡令秋在市中心买的那套一样,隔音效果很好,所以昨晚自己回到卧室后,他并不知道彭哲森和胡令秋都说了些什么。
但计旻苍很清楚,胡令秋一定又是相信了彭哲森的话,不信他。
没有人特意提过,胡令秋彭哲森的出身有着巨大的先天优势,对于大学生活、社团活动、就业选择还有进入社会之后的各种应对方式,都有着独到的见解,无形中所显露的老练、从容,是计旻苍不能理解、也无法达到的游刃有余。
很多时候,计旻苍只能静静看着胡令秋和彭哲森围绕某个话题,兴致盎然地说上很久,不是他不想参与,只是他真的无法提供融洽、或是独到的观点,偶尔接上的一两句话,也只是在破坏气氛,让两人突兀地转移话题而已。
每个人的出身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计旻苍从不因此妄自菲薄,但是,看胡令秋对着彭哲森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对着自己却始终疑神疑鬼,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忍不住拿自己去跟彭哲森比较,越比较越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如彭哲森,也越来越觉得胡令秋喜欢的人不该是他。
他以为没有自己,胡令秋也许会有伤心,但是不用太久就会在彭哲森的陪伴下振作起来,久而久之,两人最终会对彼此打开心扉,走到一起。
没曾想会招来恶意的报复。
发生的那样的事,太过突然,也太出乎意料,他满脑子的羞愤、耻辱,不曾想自己和胡令秋还能怎样收场。
直到前晚彭哲森破门而入,再次强迫他之后,他才想,不能继续这样了。
他正琢磨如何跟胡令秋表达三人如今的状态实在太诡异、太荒谬,而他太难受、太痛苦、太希望胡令秋可以早点结束这样的报复、抑或惩罚。
就在此时,胡令秋说他跟彭哲森之间完全不可能,那一瞬间,计旻苍就像看到了曙光,瞬间明亮了起来。
原来胡令秋并不喜欢彭哲森,起码不是那种喜欢,如果两人不可能发展成恋人,那他自以为是的退出,不是很可笑吗?
难怪胡令秋会这样生气,还会这样…惩罚他。
对于那些手段,计旻苍心中仍有芥蒂。
如果只是胡令秋对他做了那些事情,即使事后会有些被强迫的不愉快,计旻苍并不会去苛责胡令秋,他都爱了胡令秋那么多年,包容胡令秋所做的一切成了习惯。
可彭哲森并不是他的谁,他也不是彭哲森的谁,虽然彭哲森是他的学长,而且从他认识胡令秋开始,这人就一直以好友的身份出现在胡令秋周围,但他们不管明面还是私底下都没有过多的交流。
如果要给他跟彭哲森的关系一个准确的定义,计旻苍觉得情敌更为妥当。
这样的彭哲森突兀地出现在那天的卧室里,还有前天借着擦药的名义,趁他虚弱不备力有不逮,压着他强硬地用那根勃发的硬挺裹着油腻的膏药侵入他伤痕累累的后穴,还美其名曰‘这样可以抹的更加均匀、也更容易吸收’。
单单回想起彭哲森说这话的戏谑口吻,计旻苍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实在很讨厌彭哲森在他身上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他一直把彭哲森当情敌看待,被对手狠狠压制,还恶意羞辱了这么简单。
还因为每次被压在下面,彭哲森都像是要把他先抽经剥骨再拆吃入腹一样。
不管是正面、背面还是侧面进入他,彭哲森都会将他的腰身按得死死的,恨不得将自己那根东西牢牢钉在他身体里。
那种疯狂无度的索要和高频率的凶猛侵犯,让他身为一个成年男子都感到颤栗,生怕下一刻,自己的肠壁就会禁不住这样暴虐的抽插破裂开来。
如果是以前,计旻苍自信能和彭哲森打个平手,面当面的时候,计旻苍偶尔会嫉妒,却从未有过退避的姿态。
但是两次被趁虚而入,对方粗鲁的压制和暴力的侵犯让他痛苦,更大的挫败感来自于自己无从抵抗,只能被迫接受那些肮脏的体液肆意喷洒在他体内,一波又一波,就好像自己只是独属于那人的精壶一般,甚至只要他想,还可以尿进来。
这些可怕、晦暗的感觉深深刻在计旻苍脑海里,当他再次面对彭哲森,再不复坦然。
他恼怒亦厌恶,如果彭哲森想要跟他肢体接触,他甚至会下意识畏惧、忌惮,就像条只会低声嘶吼却不敢咬人的老狗一般,他唾弃这样的自己,也憎恨将他变成这样的彭哲森。
真是谢天谢地,胡令秋并不喜欢彭哲森。
只要他跟胡令秋解释清楚,自己一直是爱他的,如果不是误会胡令秋心有所属,他根本不想跟他分开。
只要他们复合了,他们之间就容不得第三个人存在。
想到此,计旻苍踩了一脚油门,更加迫切想要见到胡令秋。
***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公寓里亮如白昼,计旻苍以为是胡令秋醒了,换上自己的室内鞋后,他走向很是热闹的厨房。
此时的他并未注意玄关边的柜子里多了一双陌生的鞋子。
“令秋,你身体好点了吗怎么是你?!”
看清厨房里的身影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之后,计旻苍的声音瞬间冷硬了十分。
彭哲森正在厨房做着晚饭,他侧头淡淡瞥了一眼计旻苍:“身体恢复得不错嘛,今天还去上班了?”
“”
计旻苍以沉默回应。
胡令秋不在厨房和客厅,那必然还在卧室。
“阿秋还在睡,你过二十分钟再去叫他吃晚饭。”
计旻苍并不理睬身后的话。
彭哲森看了眼计旻苍的背影,又回头看着打开的冰箱里面,保鲜膜完好无损的两盘菜。
计旻苍进了卧室之后,随手关上门,落了锁。
卧室里,胡令秋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捧着药丸,正准备吃药,听到锁门声,刚睡醒的他惺忪着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阿旻,怎么了?”
计旻苍坐在床边,并未作解释:“等你吃完药,我有话跟你说。”
也许一进门见到的是彭哲森,令计旻苍一路上想见胡令秋想的发热的脑袋冷却了不少,在胡令秋吃完药用眼神催促他的时候,他并未直接提起复合的事情。
“令秋,为什么要让彭哲森一起?想要用那种事报复我,你自己不就可以了吗?”
“所以你想复合,不是因为录像,而是因为阿哲?”
“不是因为录像,也不是因为彭哲森,如果你们真的不可能在一起,我又何必自寻烦恼担心哪一天你会被他抢走,能跟你好好过日子,我自然是不想分开的。”
“原来你之前这么介意我跟他的关系,如果我早知道早知道”
胡令秋反复了几遍“早知道”,却没能说个所以然出来。
“如果你早知道,你还是会这么做的,在你心里,虽然不是爱侣,但彭哲森始终比我重要的多。”
胡令秋听着计旻苍如此贬低自己,他瞪大眼睛,大声喝止计旻苍:“不是这样的!”
胡令秋这么笃定,计旻苍也就这么信了。
“令秋,我一直很爱你,知道你和彭哲森没有那方面的可能,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不如彭哲森了解你,也不如他那样机敏聪慧能够时刻让你满意,是我想错了,原谅我吧。如果我们复合,答应我不要再这么折磨我了,除了工作上的事也别再去见彭哲森,好吗?”
计旻苍看着胡令秋犹豫不决的表情渐渐变得波澜不惊,他的内心也由一开始的成竹在胸变得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阿旻,你还是不明白。”
“你不想复合吗?你不是否认了彭哲森比我更重要吗?为什么不能答应我?“
“阿哲说的对,你果然只是为了录像在骗我。如果你还爱我,怎么会不知道在我心里谁更重要?如果你还爱我,知道我跟阿哲绝无可能,那么有没有绝交又有什么关系?你就那么想看亲近我的人一个一个离开我身边吗,这真的是在爱我吗?”
胡令秋的冷然让计旻苍心慌意乱,他攥紧胡令秋的手,也不坐床上了,单膝滑到地上跪在了床边,哀求道:“彭哲森果然跟你说过什么,你又信他不信我。令秋,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是真心想跟你复合?”
胡令秋看着曾经在他面前无时无刻都在表露着自己的坚韧可靠让他可以放心依偎的计旻苍,戚戚然然地恳求他的施舍、他的原谅,他伸手摸上计旻苍苍白的脸颊,心里想的是:
清醒的时候,计旻苍是多么吝啬将自己脆弱敏感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为了录像,真是什么都愿意做,故意摆出凄然泪下的可怜相骗他心软,还不经他允许擅自跟别人上了床。
可惜阿哲始终站在我这边,白白送上身体被人玩弄的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活该!
但在心里这般肆意践踏计旻苍之后,胡令秋并没有感到十分痛快。
相反,计旻苍不考虑他的心情就跟别人上了床这件事,让他始终无法释怀。
他不敢细想这背后的深意,如果计旻苍不再在乎他的想法,不再听他的话,久而久之,计旻苍的心会不会被另外一个人占据,变得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不再有他的位置,也不会理睬他,更不会温柔地跟他说话、抱着他、亲吻他
突然感到呼吸不过来,那种难受就像马上要死过去一般!
胡令秋紧紧抓住计旻苍搁在床沿的手,屏吸倾身靠近计旻苍,说:“你不是想复合吗?我答应你,但是你得把工作辞了。”
计旻苍闪躲了眼神,他犹豫了:“我不想做别人眼中的小白脸,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不会让你没工作的,你来胡氏集团做我助理。”
“”
那又有什么区别,计旻苍心想,不等他出声反驳,房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
隔着一扇门,彭哲森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天色不早了,快点出来吃晚饭吧。」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猪肝大蒜、青椒肉片、羊排和鸡胗都是计旻苍不感冒的菜,只有番茄蛋汤他能够接受。
胡令秋看计旻苍一直拿番茄和鸡蛋就饭,疑惑道:“阿旻,你怎么只顾着喝汤,尝尝这个羊排,味道很好的,阿哲做的一点都不膻。”
计旻苍抬眼看到胡令秋期冀的眼神,就跟深爱他的时候一模一样,他抿了抿唇,低头夹起那块羊排,不动声色的吃了下去。
一旁的彭哲森安静的吃着饭,本分地扮演着透明人的角色,之前不曾问两人在卧室里说了什么,现在面对两人的互动也不置声,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他嘴角微微掀起的弧度。
没过多久,计旻苍便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先去洗漱,你们继续。”
胡令秋看计旻苍的碗里还剩大半碗的米饭,有些狐疑。
跟着计旻苍来到浴室门口,不期然听见里面传来的呕吐声,胡令秋稍微细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恼火地推开门。
“阿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吃不了羊排?你是故意要让我内疚吗?”
计旻苍趴在马桶边,有些迟钝地回过头。
他想了想,说:“就跟让我做你助理一样,并不是你所有的要求,我答应了、尽所能了,就可以做到尽善尽美的。”
胡令秋看着计旻苍狼狈又憔悴的模样,抿起了唇角,握紧了拳头。
计旻苍从不曾用这般极端的方式来拒绝他,胡令秋恼恨计旻苍的固执,又心疼计旻苍的身体,这里面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回想之前每次自己做羊排,计旻苍都会夸他做的好,香味、色泽都教人食指大动,但最后计旻苍有没有动过那块让他赞不绝口的羊排,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烦闷、焦躁的情绪堵在了心口,胡令秋不知该冲谁发泄,也不知该怎样排解,他只能怔怔站在浴室门口。
这时,彭哲森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阿秋,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动?”
等看到浴室内的景象,彭哲森没有太过惊讶,他越过胡令秋径直走向计旻苍:“都吐出来了吗?还难受吗?”
计旻苍蔫蔫地摇摇头。
彭哲森蹲下身,一手揽着计旻苍腰身,一手并着食指、中指为他催吐。
舌根被咸涩的手指用力按压,控制不住的呕吐感袭上喉头。
“呕———”
彭哲森顺着计旻苍的背轻轻抚摸,试图让计旻苍好受一点。
起先,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随着计旻苍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到他手里,同时感受到的还有因呕吐而抽搐、紧绷的身体,彭哲森忍不住联想到某个画面,手下的抚摸也不自觉带上了情色的意味。
计旻苍似有所感,他抬起手推着不知何时凑到他耳边的彭哲森,推了半天,发现因剧烈呕吐而虚软的自己根本推不动,计旻苍的身体颤抖地更厉害,他都不敢看彭哲森,因为吃过太多次用眼神挑衅对方的亏。
计旻苍只能一手抵着彭哲森肩膀拒绝对方靠近,一手撑着自己往浴缸边退去:“你离我远”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居然自动张开嘴让彭哲森把手指伸到他嘴里,如今被两根指头抵着舌根暧昧地戳弄,计旻苍连句简单的话都说不完整。
胡令秋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恼火和不安中,他知道彭哲森过来了却不想在自己眼皮底下会发生什么破格的事情,直到浴室里面传来计旻苍的哀叫。
定睛一看,计旻苍整个人都依偎在彭哲森怀里,如果不是那一脸屈辱、愤怒的神色,他揪着彭哲森衣领的样子不像跟人拼命,看上去倒像是要亲吻似的。
胡令秋皱着眉走近:“你不是在帮他催吐吗?怎么会这样?”
“果然还是这么不知好歹,利用完就给我甩脸色。”
见胡令秋过来,彭哲森便放开了计旻苍,用讥诮的口吻说着接下来的话:“他对你不也这样,在你帮他搞定项目上的问题后,也不曾承你情,还怪你多管闲事。”
“彭哲森你放屁”
计旻苍毫无威慑力的语气让彭哲森失笑,接着他换了一副轻松语气,继续对胡令秋说:“以后别买羊肉、内脏,还有青椒这些食材,他应该都不能吃。”
“”
“冰箱里还有一些昨天的剩菜,我去热一热。你先帮他洗个澡吧,我都要被他臭死了。”
说完这些,彭哲森便离开了浴室。
“臭死你得了,王八蛋”
计旻苍撑着浴缸边缘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越过胡令秋走到脸池边,用冷水漱了口、又洗了把脸。
胡令秋表情晦暗不明,他看着计旻苍一系列的动作默不作声,在计旻苍将嘴里的漱口水吐掉之后,他自然地拿起手边的毛巾递了过去。
此时的胡令秋心里想着的是:
计旻苍发现自己自作主张替他解决工作上的问题的时候,虽然嘴上淡淡说着让他以后不要这么做,但是背地里是不是也这么骂他。
彭哲森只是好心帮他催吐,自己只是单纯不想看他受委屈,计旻苍就非得这么倔,什么都要自己来么!
还是说,计旻苍想要用这种过激的方式来引起他对彭哲森的怀疑,好离间他们两个。
良久的思虑斟酌之后,胡令秋还是下意识地相信了彭哲森。
“阿旻,你不觉得你面对阿哲的时候,情绪太激烈了吗?”
计旻苍正擦拭着下颚的水迹,听到胡令秋的话,顿了一下:“你觉得我在做戏?”
对上镜子中计旻苍的有些受伤的眼神,胡令秋没有否认。
计旻苍狠狠闭上眼睛,用毛巾盖住了整张脸:“我会注意对他好点。”
胡令秋敏锐地察觉到了计旻苍的萎靡,他不禁想难道自己一语中的了吗?
不知道是计旻苍耍心机令他气愤还是其他因素,胡令秋一把摁住计旻苍的后颈,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不准再跟他上床,听到了吗!”
计旻苍意外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上三公分的身体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道,但更令他意外的是胡令秋的话:“我怎么会想跟他上床?”
忽然想到了什么,计旻苍语气带着些微的欣喜:“你的意思,之前让彭哲森跟我们住一起的提议作废了,对吗?”
胡令秋心道,不对,不是这样的。
阿旻不肯为了他辞掉工作,就这样回到从前,又有什么意义呢?
觊觎他的人还是可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和方式接触到他,然后把他从自己身边撬走。
“不,阿哲还是会住这里。”
就算能接触到,他也必须保证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是在他可以控制、亦能够接受的范围。
计旻苍不明白既然不允他跟彭哲森上床,那彭哲森还需要住在这干嘛,但胡令秋没有给他机会继续问下去。
“阿哲应该把菜都热好了,你先去吃点吧,我帮你放洗澡水。”
“”
“以后忌口的东西,直接告诉我,不要勉强自己去吃,我会心疼。”
看着胡令秋皱巴巴的小脸,计旻苍搂住并埋进对方颈窝,轻声嘟囔了一句,好像是“我爱你”三个字。
***
计旻苍独自回到餐桌边,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两道菜,蒜苔炒肉、芹菜虾仁,想必就是昨天的剩菜,也正巧是自己的最爱。
他无视一旁的彭哲森,坐下来拿起碗筷准备就餐。
突然横出一双筷子止住了他,彭哲森将手边的杯子推了过来:“先不要吃那么油腻,把牛奶喝了。”
真的很想把牛奶泼在彭哲森脸上,但这么做的话,胡令秋只会觉得他过激,深吸了口气,计旻苍忍住了这股冲动。
他告诉自己,不要被影响,不要被牵着鼻子走,就是一杯牛奶而已,而他正需要喝点热的东西暖暖胃。
彭哲森做好了会被摔杯子的准备,他还在厨房备了一杯热牛奶,没想到计旻苍这么听话,明明刚才对他还那么抗拒。
“阿秋定的床明天会到,你有时间在家看一下吗?”
计旻苍沉默不理。
“应该是没时间的,也没事,我和阿秋商量一下谁来接应。就是现在卧室的那张小床,可能要直接捐掉,先跟你说一声。”
计旻苍吃着饭,突然想起有件事,他一直没机会弄清楚:“你们两个怎么会有这间公寓的钥匙?”
“这个嘛…”
彭哲森摸摸鼻子:“拿到也没多久,就在第一次跟你滚床单的那天…”
“我跟他提分手后,你是不是一直在怂恿他报复我?这些主意都是你出的罢,包括查我名下的房产,配我房子的钥匙。彭哲森,我以前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针对我?”
两人关系变得不那么纯粹之后,这是计旻苍第一次直面彭哲森,而不是之前或逃避或畏惧的姿态。
“我怎么是在针对你?是你先甩了阿秋,我眼睁睁看着你辜负了我最好的朋友,替他出出恶气是应该的吧。”
“你骗得了令秋,骗不了我,你明显有你的私心成分在。”
看来计旻苍对他并不是那么的迟钝,但彭哲森没想就此摊牌:“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你觉得没有那点私心的话,我就不会那么对你了?”
“”
计旻苍不知道彭哲森这么问什么意思,他干脆不回答:“如果你在乎的是令秋,那么别再那么做。”
“看来你学女人那样装装可怜还是有用的,阿秋一定是答应了你什么吧。”
计旻苍对彭哲森的某些用词有些咬牙切齿,说彭哲森对他没有任何敌意他是不相信的。
彭哲森的存在就是在打击他的信心,意图摧毁他的意志,让他始终不能保持平静。
但他已经答应了胡令秋会对彭哲森好声好气,所以不得不忍气吞声:“令秋不喜欢我和你上床,你以后别乱来。”
长长的“哦——”了一声后,彭哲森若有所思:“没让我搬出去吧?”
这也是计旻苍不不得其解的地方。
彭哲森见计旻苍沉默不语,脸上本来淡了的笑意,又浮现出来:“我知道了,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故事发生在一个叫青云山的地方。
山上有处偌大修真宗门,名叫青云宗。
俗话说靠山吃山,几百年来青云宗靠着灵山滋养英才辈出,个个都是天资卓越之辈,各方地界有着不少青云宗弟子行侠仗义的事迹,故而着青云宗的名声越来越响亮,恶人不敢在青云宗子弟面前造次,凡人虽不惧怕但崇敬仰望是少不了的,或多或少都怀着这些修真之人哪天能够发发善心庇佑自己的臆想。
山下其实还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碧水城,就如其名,这城是靠着碧水湖所建,很久以前也作过一国之都,但随着国破君亡,这里的政治机构也随之散逸。而如今掌控这座城的,则是离这不远的青云宗。
“这青云宗真的是强运,皓云大典才过去多久啊,这就又要办凌云大典了。”
“也是占了得天独厚的地利,虽是在山脚,我亦能感到有股澎湃的灵气环绕周身,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不说一日千里了,怕是十倍于我宗都算少的。”
“好在青云一脉不像龙溪一脉那般强横,占着好地还要徒惹是非,不然我看这碧水城恐怕还要遭一次亡灭之罪。”
“郑宗主的远虑,不必多说,单是为这些入门弟子办庆宴,带这些弟子广交杏林,就看的出来青云宗运势还长远的很。”
“每次有弟子突破元婴就给办,三年来这都第几次了,谁还敢看轻了他青云宗呢。”
“你知道就好,这次上山,可机灵着点,最好能跟那严大师兄加深下感情,早早定下婚约。”
“知道了知道了,那严琛不知趣的很,要不是因为被龙溪门重创,我才不会答应去贴这冰块,真膈应。”
“我看他也不似对你完全无意啊,上次皓云大典不还特地送你下山么。”
这是小冷蹲坐在茶馆墙边,无意中听到的墙角,但这也不算偷听,碧水城四季如春,城里多数的茶馆店铺,都是三面开窗的,客人们也多是敞亮人,不避讳隔墙有耳。
可是好死不死,在听不到另一人继续侃侃而谈的时候,小冷实在好奇,他回过头看了那个少年一眼,不想少年脸色红润,神情里似乎透着些羞赧,瞥到他这眼光,好似着恼般立即冒出火星,冲着小冷斥道,“臭小子,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凶恶的神情吓到了小冷,从他们的对话里面,他已经知道他们是修真之人,不是他这种凡人能够应对的。
小冷马上低眉顺眼,有些焦急,也有些害怕地说,”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茶馆里的少年已经站起身,看样子像是真的要找小冷的麻烦。
这时,给茶馆送完柴薪的老冷从后门出来,一看情况不对,立马上前将小冷护在身后,”真人大人有大量,这孩子少小失怙,亲娘也得疯病去了,大悲之下脑子一直不太清楚,您千万别跟他计较。“
这时,坐在少年对面的青年也适时出声,话音有些揶揄,”好好的,怎么惹到你了,还跟个傻孩子置气。“
少年似有些不甘,转眼坐下,鼻孔出气道,”还不快滚,等我后悔就晚了。“
老冷马上带着小冷走远了。
小冷其实并不傻,他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婴孩,是冷爷爷将他带大。只是在这修真的世界里,修真之人对于他们凡人来讲,犹如山一般庞大,山神的任何情绪发作起来都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自我贬低也好,讲谎话也罢,只要将他们的微不足道用可笑的样子展现出来,取悦山神,山神或许就会重新回到那高高在上远不可及的样子。
百试百灵,这一次,又让这对爷孙成功躲了过去。
老冷带着小冷已经走到山脚的小路,再往山腰走一段,就是爷孙两人栖息的茅草屋。
此时小冷才稍微缓过来,他开口跟沉默的老冷说,”爷爷,对不起。“
老冷低头对上那双如漆般明亮的双眼,好似透过那如剪的眼眸在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半晌,他说,”罢了,你最是听话的,哪些人是我们惹不起的,自然不用我再跟你耳提面命。只是有些麻烦自己找上门,躲是躲不掉的。你只要记住,做你自己,无愧于心,这就够了。“
老冷说完这话,就放开了揽着小冷肩膀的手,改为牵着他,走上小路。
适时,几步之远的青云石道上,慢慢走下来一人,见是熟悉的老樵夫,他出声招呼道,”这不是樵夫老冷吗?这是刚刚去城里送柴回来?“
又是一座山神,老冷不得不回头应道,”原来是阚真人,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阚真人的神机妙算,老冷正是从城里送柴回来。“
那人脸带笑意,是个和善的人,“嗐,老樵夫又跟我客气了,你忙你的,我下山还有事。“
“那不打扰真人了,真人路上小心。”
老冷是弯腰曲背恭送阚真人的,小冷有样学样,但在他低头的那瞬,不经意看到阚真人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明明阚真人脸色并不坏,但小冷还是感到了一丝慌张。
虽然阚真人看起来比茶馆的那个少年好说话,但小冷还是怕这突兀的对视会引起真人的不悦,所以小冷放松了神态,缓缓露出了一个略带退让的羞涩笑容。
阚真人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这才漫步离去。
终于送走了山神,小冷松了口气,那个饱含退避姿态的窘迫笑容,就如同老冷在人前说他傻一般,是面对山神自觉的摆拙,所以小冷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山泉洗漱的时候,再次看到阚真人,小冷是惊讶的。
太阳还未落山,余晖透着树林枝桠的间隙照在山石间滚落的流水上,恍惚如锦缎丝绸一般,但这里并不是亮丽的门庭雅室,这里是偏僻无人杂草丛生的山中,那人繁复的锦衣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阚真人…”小冷想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转念一想这话好像有些僭越,他怕惹到真人平白受斥,所以小冷又喊了一声阚真人之后,就抿着唇看着对方,不再作声。
男人看到的就是一个白皙的少年,穿着粗布短衣,赤着脚踝,坐在溪石上的玩水的样子。也许是他的视线在纤细的脚踝上停留太久,少年下意识的将双脚往溪石后缩了缩。故而男人又将眼神看向了少年的脸,那模样真是好看的紧,就是神态有些难登大堂,里面有些许懵懂的无知无畏,又有些庸人与身俱来的胆怯。
男人心想,罢了,模样顶好又神韵具佳的又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守山人,即使轮到了,也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小冷看阚真人低了低眼眸,复又抬首微笑着跟他说,“你是樵夫老冷的孙儿吧,真是幸甚至哉,我在那边寻着一株地锦草,也不知是不是,老冷央我办事的时候总会送我山中药草,想来你也懂些,可否劳驾小樵夫挪下身,帮我掌下眼?”
小冷是见过阚真人对爷爷和善的样子的,所以,虽然真人的气场让他下意识的敬畏与退避,但他对阚真人并无半点敌意,更别说警惕,所以小冷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点头跟着对方走进了灌木更茂密的深山老林。
小冷生在山中,但也从未踏足过深山,老树茂密的枝叶几乎遮天蔽日,而身后的紧跟的脚步声又隐隐像是追逐的饿狼一般,带着打量、审视和不知名的计较,小冷莫名的有些害怕,他突然很想回去山泉边,起码那里是他几乎日日都会到访的地方,熟悉又安全。
“阚真人,这里地处山谷,林枝茂密,而地锦草喜阳,恐怕你所寻到的未必是真的。不如,不如我们回去吧?”
小冷不肯再往前,阚山林来到他身边,一手握着他的肩头看着不远处,跟他说,“这不就到了么,我也知地锦草喜阳,但确实很像所以我才拿不定,小樵夫,快帮我看看吧。”
小冷看着前面晦暗的丛林,哪里有地锦草的样子,分明是满地茂盛不已的蕨草。阚真人这明显的指鹿为马,着实让小冷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反驳还是该顺着阚真人承认。
但男人并没有让他思考过久,他朝小冷背后轻轻一推,小冷就狠狠地摔在了那片蕨草之上。
清脆的绿色包裹住了那团青涩的白,装点的恰到好处,也让男人心里的燥热更加旺盛,亟待地上的人来替他消解。
小冷以为自己触怒了真人,他翻身坐起,压塌了一地蕨草,摆出一幅祈求的样子,可怜兮兮,“阚,阚真人,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是我蠢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小冷还在一味好话求对方放过自己,不妨腰间衣带一松,他垂首一看,男人竟然径自解了他衣带,惊呼还未出口,就被浓重的麝香气味堵住,等到小冷睁大眼睛看清事实,他已经被男人按在蕨草地上亲吻抚摸很久。
上半身已然赤裸,到处都是口水浸润的痕迹,带着另外一个男人不可忽视的体味,极具侵略性。隐约预感接下来的事不是自己能接受的,小冷挣扎了起来,他对着那同样赤裸却比他更加硬朗的胸膛又捶又打,在看到男人沉默的将手放到他亵裤上的时候,小冷紧张地扯住了裤头。
捶打男人的时候,不见男人吭声,此时,男人像是鄙夷又像是不屑一般嗤笑了一声,这一声直接让小冷背脊发寒,紧接着他就看着男人生生把他的亵裤撕裂了,他手中还攥着布块,却无法再阻止男人的动作。
双脚被掰开,直至一个异常羞耻的角度,山林里的滋滋冷气沁入腿间,有如实质一般刺探着。他不会是想要用那里吧?
可怖的猜想令小冷惊得流下冷汗,他抬眼瞥了一下男人的腰腹,那不正常的鼓胀更是吓人。
反抗来的越加剧烈,但这样的程度,对于真人来说,如同小猫小狗一般,轻易就被制服了。
身体被破开,淫邪的手指从一根加到两根,不停抠挖着紧致的肠壁,意图让它更加松软,更加适合被操。
意识到所有的挣扎与反抗都是徒劳,在体内的手指终于离开,却很快被一个又硬又热的东西抵住的时候,小冷终是落下泪来,他虔诚着神态,凄求着山神,”阚真人,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小冷受不住的,求求你可怜可怜小冷吧。“
彼时男人已然将那双修长劲瘦的长腿抗在肩上,全身心都叫嚣着要进入那个柔媚稚嫩的肉穴,他都看见了那口粉肉翕动着允吻着他的龟头,好似邀请他快快进去狠狠地捅个爽利,却在这时,耳边传来声声呜咽。
后来,男人回想这最初的情爱,总是会感慨,要是当时没有看这一眼就好了,就将人操到神魂全失,让自己痛快淋漓,也就不会因这一眼,牵扯出后来的那些心软、爱怜以及无处安放的牵挂。
男人只是青云宗的外门弟子,他虽然资质不好,但人脉却是顶好的,他父亲是郑宗主的心腹,管着青云宗内务,他小时候还同少宗主一起修行过,同郑皓云有着少小结识的情谊,在多数外门弟子最终的归宿是厨房净室厕室之类的地方的情况下,他领了守山门这一体面的职务。
即便如此,他的身份地位仍然比不上那些天之骄子,山门中人对他是客气的,但很少会有人发自内心地拜服他,更别说将他当作神只一样仰望敬畏,就像此时躺在他身下的小冷一样。
欲念还未消解,心里却突兀的翻起涛浪,那句“可怜可怜小冷”还兀自回荡在耳边,男人再也按耐不住,挺身冲进了小冷的体内,心里的骇浪翻的有多高,操弄的就有多狠,不管身下的人如何凄叫哭喊,男人都置若罔闻,他贪婪地注视着那张凄惶哀怜的脸蛋,描摹着一个个因他而起的表情,囫囵咀嚼着吞咽着,心里不知有多满足。
沉默而凶悍的阚真人着实吓到了小冷,眼看自己越是哭求身体就越疼,到了最后,小冷都不敢再出声,甚至连眼泪都忍着不敢再掉,即使如此,阚真人还是没有放过他,灼热的精液肆意淋满他的肠道一次又一次,直叫人害怕会不会因此被烫坏。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令小冷疲惫不堪,最后的最后,他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男人摆弄。
看着周旁如墙壁一般包围他的蕨草,又懒懒地看向头顶的密林,小冷想着,天好像暗了许多。
就在此刻,思绪脱离了肉身,自顾自地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原来真人也会用劣质的谎话来欺骗微不足道的蝼蚁,没有地锦草,阚真人就是想要骗他来这荒芜人迹的老林里面,把他当女人用。
小冷是很世俗的凡人,自然也想过将来要娶媳妇生孩子,男人和男人,只有修真之人才会考虑这样奢侈的结合,而他寿命太短,吝啬于放弃养育亲身骨肉的机会,他总觉得自己活不够,需要在短暂的人生里面留下一些什么,才算活过。
也不知道被真人这般亵弄之后,身体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将来还能不能顺利跟媳妇生小孩。
想到这,小冷生出了些许厌憎,这场罔顾他意愿的情事里,阚真人终究是个恶人。
等到小冷再次清醒,恶人已然离开,环顾四周,他竟回到了一开始的山泉边。
身体有被清理过,衣服也回到了身上,但微动间,传出了陌生的铃铛响。
原来是手腕不知何时用红绳系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玉铃铛,想也不用就知道这来自何处。
真当他是阿猫阿狗呢。
小冷皱眉,伸手扯下铃铛,带着气愤直直扔进泉水,然后拖着疲累的身躯,趁着月光,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只是没走几步,那恼人的铃铛声又响了起来,抬手一看,那东西居然又回来了。
“无耻!无赖!”
绕是小冷不死心的反复丢弃,那铃铛就是死死拴在他手上。
没有几步就到茅草屋了,不想让爷爷多心,小冷只能随手抓了把路旁的蒲草,卷成细绳插入铃铛的缝隙,好让里面那玉石不再碰撞出声叫爷爷疑心。
***
凌云大典在即,陆陆续续上山祝贺的人也越来越多,作为守山人,男人自然不能擅离职守,所以那天他帮小冷清理完之后,就匆匆回到了宗门。
而接下来的连日忙碌,也让男人无暇回味那场情事,以致于同僚跟他说有个少年拿着他的信物要找他的时候,他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昏头了,居然让倌馆的人拿到他的信物,而且这厮还恬不知耻地找上门来,男人心想,不会是嫌自己嫖资给的不够想要狮子大开口吧,想的可真美。
可当他看到那个穿着粗陋的短衣短裤,遮不住一身白肉的少年时,那场让他身心愉悦酣畅情事才又回到他脑子里。
男人发觉即使过了这么多天,那天少年脸上的每个生动表情,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好像就在昨天他才刚刚享用这具肉欲十足的身体。
他当然是食髓知味的,只是没想到不等他忙完这阵去找,这少年居然主动找来了。
男人同同僚点头示意的确是相识的人,“谢了,是家弟。“
同时,他又歉身回望一旁的贵人,”抱歉少宗主,允我同家弟去一旁说会话。“
少宗主,也就是郑皓云本就只是同男人闲聊几句,不是什么要紧事,自然不会拉着人不放。
男人将少年带到一旁,嘴角掀起一个弧度,”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小冷攥着手心的玉铃铛,心想自己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真的能靠着这玉铃铛找到人。多日不见,身着青云宗精装制服的阚真人比之那日赤身裸体狂乱发情的模样,体面也清贵的多。
这是跟他有云泥之别的修真之人,凡人的烦恼困苦在修真之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是阚真人,就一定会有办法的,小冷内心这样告诉自己。
“阚真人,爷爷生病了,大夫也束手无策。您跟爷爷相识一场,一定不忍心他老人家就这么走了,不如您发发慈悲,救救爷爷吧。“
这是男人意料之外的展开,正值凌云大典召开之际,他断不能贸然离开,可是眼前少年殷切的眼神又叫他狠不下心。
小冷没想到阚真人原先带着笑意的脸,转瞬就阴沉了下来,见对方只是沉沉地看着自己,闭口不答,小冷慌了,就怕阚真人开口就是拒绝,他急的就快掉泪,声音也软儒许多,“阚真人,小冷会很听话,您想要对小冷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帮帮小冷吧,小冷只有爷爷了,爷爷如果不在了,小冷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阚真人…”
眼见少年就要攀附上自己,企图用身体诱惑与他,男人犹如被刺到一样后退几步,倒不是他不想要少年,只是山门之前人多眼杂。
拉开距离后,男人警觉地朝四处张望了一下,不期然看到郑皓云还未离开,而且似乎对他的视线有所感应,回头跟他居然对视上了。
下意识的,男人皱了下眉头,不想这让郑皓云升起寻根究底的意思来,稍走几步就来到两人身边,”可是有什么难题,不妨说出来。“
牵扯到自身职务,男人不敢有半点隐瞒,他将小冷真实的情况都交代给了郑皓云,包括少年并非家弟,实为山中樵夫的孙儿。
“少宗主,樵夫老冷常年为我宗送柴,我亦与之有面缘,故而他孙儿会求到这山门找我。“
“既然如此,你就随他去看看吧,山门这边我自会帮你寻替代,只是,切勿耽搁太久。“
男人如蒙大赦,声声感激,然后带着少年转眼就消失在山路尽头。
只是两人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老冷已经走了,连孙儿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少年伏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男人只好顺着少年的背,轻声安慰,”人是寿终正寝的,走的并不痛苦,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生死有命,这亦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
小冷哭了一阵,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再次看到床上僵硬的躯体,他仍旧控制不住泪水的流落。
其实他隐约感觉的到爷爷是天命将至,可一旦想到自己即将孤苦伶仃,那种无边的孤独与决然的悲怆就包围了他,让他惶恐、害怕、喘不上气。
他想抓住一点什么,所以他找了大夫,无法,又攥着玉铃铛,去找了那个欺负过他的恶人,也是他唯一认识的真人。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都是枉然。
爷爷的离去,仿佛也带走了小冷的生气,少年泪痕未干的脸露出茫然的表情,“爷爷走了,我以后真的只有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啊。”
男人见不得少年死气沉沉,话也就这么说了出来,“没有爷爷,还有我呢,我是家中老小,总想要个弟弟,不如你认我做哥,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我全名阚山林,你就喊我山林哥吧。“
少年闷闷不说话,但哀戚的神色淡了很多。
“那山林哥哥…”
阚山林很是受用,重重的“嗯”了一声。
“我能跟你去青云宗,和你一起住大房子吗?”
阚山林愣住了,或许他真未曾料到这少年会这么蹬鼻子上脸,他原本的打算,是少年仍旧做着樵夫,而他会在少年上山送柴的时候多照应一些,也会在闲暇的时候,多来山中的茅草屋看望少年,顺便云雨一番。
不得不承认,即便这少年再怎么可心,也终是庸人一个,喜欢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山林哥哥?”
“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小冷,这些时日你先乖一些,等大典结束之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小冷的脸色顿时青白交接,似是不敢相信阚山林哄着他喊了哥哥之后,就立马翻脸不认,仔细想想,到底是那个罔顾他意愿欺辱他的恶人,是他自己不该因为几句话就昏了头脑。
眼看少年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又要掉泪,阚山林实在是怕了,他抬手托着少年的脸颊,低头亲吻少年湿润的眼角、脸颊最后是嘴唇。
无关情色,只是爱抚还有安慰。
“我的好冷儿,我是真喜欢你,别哭了,再哭我心都要碎了。青云宗如今要为曾凌云突破元婴办庆宴,正是盘查最为严厉的当口,万不可能放闲杂人等进入宗门的。你莫要难为你山林哥,也莫要自讨苦吃,听话一点,好吗?”
真情还是假意,小冷已经不想计较了,他此时是真的厌烦阚山林的举动,虽然阚山林并没有做更过分的事,但当那躯体如山般压覆在他身上,那热烘烘的体味侵入他鼻腔的时候,难免会让他想起那个傍晚,被面前这人肆意玩弄的痛苦。
所以他由着那股劲儿,狠力推搡了一下阚山林,“你走!你走!”
阚山林不知道小冷的真实想法,只是看人不再一幅行将就木的样子,也就渐渐放了心,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屋子,回去山门继续做他该做的事。
***
凌云大典一过,阚山林就迫不及待地奔向山腰那间茅草屋。
那日,天晴日丽,清风徐徐,一如阚山林的心情。
茅草屋还是几日前的样子,只是屋内并没有人影。
阚山林想着或许小冷是去山里砍柴了,趁着人还没回来,他拿出了储物袋中各色琳琅物什,装点这破败的小屋子,最后在新摆的楠木桌上放满了秀色点心与精致小食。
只是他左等右等,从正阳当空等到斜阳靠山,都没等到人,一开始美丽的心情,也逐渐阴沉。
他想,连最为跟他摆谱的倌馆头牌,都没叫他这么等过,这小樵夫究竟是做什么去了,竟然连家都不顾,是不想回来了吗?!
终于在月上树梢的时候,小樵夫回到了茅草屋。
推门而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屋子里正当中的楠木桌,以及一桌见都没见过的美食,小冷愣了,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好几下眼睛。
阚山林就在这时冷眼打量着小冷,几日不见,少年好像长高了些许,脸上的稚嫩也消减许多,乍看有些说不出的清冷,混合着英气与稳重,只是在看到与茅草屋不相符的物件之后,那神态还是暴露了他凡人的本性。
总算知道回来了,阚山林重重的“哼”了一声。
顺着这声音,小冷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你?你怎么来了?”
少年微皱的眉头似是疑惑,但阚山林以为少年不欢迎自己,“怎么?你这里是什么仙家重地,我还来不得了吗?”
不知怎么又触到这人的霉头,小冷收回目光,软了软声音,“不是,阚真人玉体尊贵,我以为我这破屋子,阚真人是不屑来的。”
这话说着委屈,也暗暗透着指责,但阚山林见小冷服了软,也就没去细细探究,只是问小冷手中的罐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是爷爷的骨灰,我买不起棺材,只能托城里茶馆老板帮忙把爷爷火化了。”
那是一只土陶罐,看着非常灰败不值钱。
阚山林心想,原来是为他爷爷办后事去了,难怪回来这么晚。
被阚山林这么一提醒,小冷这才缓神来,现下不是应付别人的时候,应该先安置爷爷才对。
只是看着一屋子的不合适的东西,又看了看坐在他那张不知何时铺上锦被的小床上、一脸神色莫名的黄衣男子,小冷实在找不到一处能安置他爷爷的地方。
无法,他抱着罐子走入了后厨小房,将罐子放在了灶神爷爷石像边上,对着茅草屋里唯二两座信仰,小冷闭着眼诚心拜了拜,而后走了出来。
镇远府地处西南远离京城,鲜有官员愿意来此,不仅是因为此地偏远,更多是考虑到当地氏族影响力非常大。
京府官员都莫能施展拳脚,其他籍籍无名的史吏更无可奈何,即便有过驻军,却也从未对氏族大家有针对之举。
何况那驻军头领不知因何去了隔壁遵义府没再回来,空留几百石物资和军田被镇远府各大势力蚕食,那几百兵也多是弃甲归田,有的回了老家,有的则是和当地人组成家庭留了下来。
薛公早些年是镇远驻军的火头工,军营解散后,他留了下来,靠着一手榨油技艺为邻里知晓。后来名声渐大,就直接以卖菜籽油为生,还在年近五十的时候讨到了那菜农的女儿。
只是好景不长,菜农女在生第一胎的时候大出血去了,独留薛公抚养初生的男孩十六个年头,现在已年近花甲。
镇远府不远处便是武陵山,城外近一里都是缓坡且种满了梨树,现在是暖春时节,梨花盛开满了山坡,放眼望去如雪海般炫目。
每逢这个时节,生活在城外的百姓,多会聚集在这片梨树下卖些农作物换取银钱,薛公也曾是摆摊里面的一份子。
白家兄妹趁这春光正决定去城外别府小住几日,在这没几步就有摊头的官道上不紧不慢地前行着。
妹妹坐在马车里有些闲闷,便掀开窗户帘幕,欣赏着漫山的梨花盛景,倏然一张貌比白花光洁绚烂的玉容撞入眼帘,一下子就把妹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薛郎,你爹身体还是不好吗?好几日都没看到他了。”
“爹爹年纪大了,虽然没有大碍,但也大不如前了。不过有我在,这榨油卖油的活计我也会做,让他老人家在家多休息也是好的。”
“那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你了!”是女子喜不自禁的声音。
“要是三花妹家天天缺油,自然能天天见我。”是薛郎的声音,他嘴角带笑,看着有些打趣的意思。
三花妹羞赧,不拿正眼瞧薛郎,那样子好像在嗔怪说:难道没事就不能来见你吗?
薛郎噗嗤一声,开怀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三花妹笑吟:“讨厌。“
可能觉得自己有些丢面,三花妹一见薛郎灌好了油瓶,便一把抢过:“你以后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唉,我的好妹妹,你可别,没有你的光顾,我这镇远第一菜籽油可不就被埋没了嘛。”
虽是讨饶的话,但从薛郎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沾粘了蜜糖一般,甜到了人心里,也甜出了别样的情愫,三花妹红着脸冒着热气,“哼,看你以后表现”,说完便抱着油瓶跑开了。
白家妹妹的马车已经离薛郎的摊头有一段距离了,但是白家妹妹还是拿眼往回看。
白家哥哥发现了妹妹的异常,顺着妹妹的目光看去,似有所感:“婉莹,怎么了?”
“烁哥哥,自从你娶了朱瑜蓉,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去秋雨楼了。现在朱瑜蓉回娘家安胎去了,这次去别庄,我们让白丁去秋雨楼把玉兰接过来吧?”
白彭烁娶朱瑜蓉,只因她是丽阳郡主,而他是镇远府第一大势力白家嫡系子孙,圣上希望以此来结秦晋之好。他不讨厌朱瑜蓉,但也称不上喜欢,所以也无所谓在意,而且他享乐惯了,是不会压抑自己的,听到妹妹的提议,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得到满意答复的白婉莹,复又往车后远远看去。
白家兄妹从小一起长大,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一起做过,彼此知根知底,哥哥一看妹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白彭烁默默调转马头往回走。
薛郎正在给郑奶奶打包油瓶,突然感觉周身暗淡不少,抬头一看,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骑着纯白骏马正好停在他摊头正前方。他这一处的梨花本就开的茂密,将日光遮挡不少,对方高大厚实的身躯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剩余的光线来源,薛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适。
不过做生意不能板着脸,薛公教过他。
薛郎将纸包的油瓶交到郑奶奶手里,并嘱咐对方小心慢走,然后转头笑着对锦衣男子说:“这位公子,可是要买菜籽油?”
锦衣男子正是白彭烁,他并未下马,就这么睥睨着薛郎,不疾不徐地说:“听说你这菜籽油是镇远府第一,可是名副其实?”
薛郎猜是自己刚才和三花妹的一来一去不经意入了这锦衣公子的耳,所有对方才会有此一问,看这人穿着也知对方来头不小,薛郎不敢托大,微腼腆道:“只是祖传的榨油法子,和镇远府的白氏菜油不能比。在偏好这口味的人里,我才敢大言不惭,自诩无人能敌。”
“哦?”
白彭烁觉得这薛郎讲话甚有意思:“那我便尝尝你这菜籽油,是否也为我所偏好吧。明日午后,你带两瓶菜籽油来白云庄。”
白云庄,不就是白家的别庄吗?就在那片梨花雪海之中。
这锦衣男子居然是白家的人,镇远府谁人不知白家,那可是连朝廷都忌惮几分的氏族势力,薛公曾这么跟他说,如果可以做白家家臣,那就千万别去做白家仇人。
阶级地位差距太大,薛郎一时有些震慑住了。
白彭烁见他愣愣不答话,以为他不识路,便耐着性子微微倾身:“往东一里不到的岔路口往武陵山走,半山腰就能看到白云庄,识得路吧?”
薛郎当然知道白云庄在哪,但他脑子里还盘旋着白家在镇远府经营的诸多生意,还在想如果能得到白家人的青眼为之效力,那么他和薛公都会轻松很多等等之类。
这边薛郎还在胡思乱想怔愣发呆,那边白彭烁却有些不耐烦,他迟迟得不到回应,便用马鞭蹭过对方脸颊,抵着对方后脑将人压到马前。
空瓶子互相撞击发出的“叮咛当啷”声响将薛郎从神思中拉了回来,见自己被马鞭勒到男子面前,自知惹恼了对方,忙道:“公子放心,明日薛安必定按时将两瓶新鲜的菜籽油送到白云庄,还望公子到时候不要嫌弃。”
原来这薛郎,全名叫薛安。
白彭烁并未放开他,而是就着这么近的距离细细打量他的面容。
薛安不知那黑沉沉的眼神是何意,他只当是愤怒以及不耐,虽然被对方粗重的呼吸喷了一脸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诚恳和歉意。
几个瞬息后,白彭烁往前嗅了嗅,而后就嫌弃地松开了薛安:“明日别再让我闻到你身上的油脂味。”
锦衣男子奕奕然离开了。
压迫感一去,薛安心安不少,再去回想那人最后一句话,抬起手臂闻腋下:“嗯?有吗?”
白婉莹早就让马车停在一边,白彭烁和薛安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眼里。
虽然他哥哥回来的时候,一脸面无表情,但白婉莹能感觉出来,白彭烁此时心情十分愉快。
她得意地看着他哥哥,而白彭烁看到妹妹的笑容,只是嘴角上扬,对着妹妹微微颔首一下,便掠过马车窗口,继续往白云庄的方向前行而去。
马车随后也动了。
翌日,满腹欣喜的薛安提着两个油瓶,敲响了白云庄大门。
只是和门童报过姓名来意后,门童既没有让他进去,也没有收过他手中的油瓶,而是绕着山庄走了一大圈,将他带到了后门。
原来往日送油的商贩都是直接送到后院厨房便离开,门童当他是商贩新招的小弟,不知道规矩,只是看着人模人样的,才耐着心跟他说这些。
说完门童便接过油瓶,然后将薛安关在门外。
看着面前严丝合缝的院门,薛安有些心灰意懒,来这之前,他还特意沐浴过,薛公还嘱咐他务必谨慎、小心,可以适当表现但千万不要冲撞那些大人物,最终他却连门都没进的去。
大概早就深知地位的悬殊,所以得此冷遇也未让薛安灰心黯然太久。
下山的路上,一路的梨花的盛景,走到山脚,还能看到平坦原野上的金黄大海,那一地的油菜花欣欣向荣,让薛安的心情也明媚起来。
薛公看着那个兴致勃勃跟自己说这油菜花开的又大又饱满、榨出的菜油定然比去年还要上乘的少年,满面红光没有一丝阴翳,也就没问白云庄的事情。
不想他不问,问题却自己来找他。
三日后,两个衣着得体身材壮实的男子闯入薛公薛安所住的破旧瓦屋,企图将薛公带走。
薛安见状,惊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带走我爹?”
其中一男子恶声恶气:“我乃白府家丁,昨日我家公子吃过晚膳不久便上吐下泻,至今卧床不起,此前从未发生这种事,一问厨房,原来是用了你们送的菜籽油。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来糊弄,今日必须跟我们去见官府!”
“这不可能!”
薛安急忙说:“那两瓶菜籽油是我榨的,跟我爹没关系,要去、我跟你们去。”
“那好,冤有头债有主,就你了。”
薛公却紧攥着薛安的衣袖,不停摇头。
薛安安慰道:“爹爹,我们的法子不会有问题,那白家公子定是吃了其他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卧床不起。”
薛公年事已大,说话没有那么利索,只是苦着脸直摇头。
“爹爹,我心里有数,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照顾自己。”
等薛安被带走,拄着拐杖的薛公才艰涩地凑出一句话:“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啊,傻孩子。”
***
薛安已经在这富丽堂皇的厅室躺了许久,越发觉得事情诡异。
先是家丁在将他擒住之后,没有了一开始的愤然,只是冷漠沉静得将他绑了个彻底,再是他并没有被送往镇远府衙门,而是被带到了白云庄。
而今又将他晾在这里,无人对峙。
难道,是白家公子命不久矣,没人愿意分神来管他吗?
薛安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观察周身的环境。这间厅室,家具纤巧、雕花细腻,绫罗幕帘也是雅致不足绮丽有余,看着更像是女子闺房。
薛安为自己的猜测惊讶乍舌,他靠着红木桌几坐起上半身,心里疑惑更甚,但更多的是隐隐的不安。
这时,幕帘掀开了,一个白衣女子走了出来。
薛安见女子容貌秀丽,娇小玲珑,看着很是惹人喜爱,戒备之心放下不少,他柔着声音,微微腼腆说:“这副样子让姑娘见笑了。不知姑娘可听闻,这白家庄正有人因膳食不当而卧病在床?”
女子拿衣袖掩住嘴角的浅笑,伸手拿起桌几上的油瓶,接着半跪在薛安腿边,将瓶子递到少年面前:“你看,这便是你前几日送来的菜籽油。我哥本是好心,念着你年纪小摆摊辛苦,想你若有真本事收你在白府油馆未尝不可。不想你竟拿发腐的油菜做原料,还堂而皇之送与我哥,真是狗咬吕洞宾。”
纤纤女子字字诛心,薛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白姑娘,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自小就跟我爹学这手艺,一直没出过差错,而且发腐变质的油菜花油份缺失,是榨不出菜籽油的。你哥哥可还有吃其他东西,兴许不是这菜籽油的问题呢?”
白婉莹看这玉面小郎君,从她进来后便一直痴痴望她,眉带涩意、目带星辰,后又因她几句话先是惊讶后是委屈,一张俏脸色彩斑斓煞是好看,教人一点都看不腻。
“我哥是白家独子,吃穿用度俱是严格把控,只有你这菜籽油是未经筛选就被我哥允许送到后厨的,不是你的问题还能是谁的?”
薛安被白婉莹骤然严厉的语气镇住了,他怎敢顺着白家妹妹的话说是白家哥哥的问题,可白婉莹说的不无道理,如此这般,他的确嫌疑最大。
意识到想要脱罪没有那么简单,涉事不深的薛安心底终于出了些慌乱,他皱眉低声呢喃:“怎么会这样?那法子我都练了千百遍不可能出错啊……”
薛安的额头不自觉地冒着冷汗,渐渐氲湿了眉眼,还将鬓边发丝黏在脸庞。
白婉莹看着这张叫她魂牵梦绕的脸犹如出水芙蓉一般,忍不住凑近细嗅那份雄性体味,果然是想象里的那般稚嫩美好,不禁嘴角微扬、吐露诱音:“不如,你现在将这油吃给我看,如果吃完你还能安然无恙,我就信这油没问题。”
薛安怎会拒绝,他立马应道:“自当如此,我一定能证明我的清白。”
白婉莹定定看他,薛安这才惊觉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而且他刚才急忙答应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白婉莹的嘴唇。
薛安倏得红了脸,不自在地将眼神挪到一边:“白姑娘,你、先把我解开,我、可以证明”
看着羞赧的薛安,白婉莹“甜甜”的笑了:“不要,万一你想逃走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你。”
薛安将自己紧紧贴在椅脚上,生怕自己闻到或者碰到白婉莹的一丝一毫,然后平白生出妄想。退无可退的时候,他无奈看着自己的被缚的双脚:“虽然有些唐突,但白姑娘若是执意绑着我的话,那只能劳烦白姑娘喂我喝了。”
“好啊。”
对方答应的如此之快,出乎薛安的意料。
白婉莹拧开油瓶木塞,瞬间一股清爽细腻的菜籽油味就萦绕在两人周身。
薛郎自觉张开嘴巴仰起头,好让白婉莹将菜籽油倒入他口中,不想未曾尝到菜油,喉咙处却传来了清凉触感。
白婉莹的声音立马传来:“我从未做过服侍他人的事,把握不好竟倒在你脖颈上。”
“无事,你就这样别动,我来吃就好。”说完薛安自己往白婉莹身边凑近了一些。
白婉莹这次总算成功了,只是倒的似乎有些快,薛安还未曾将前一口咽下去,就后一口就急急灌来,来不及吞咽的油汁都顺着他的下巴沿着他的脖颈浸入了他的粗布衣领。
薛安不愿见到浪费,一边急切地舔舐油壶嘴、囫囵吞下菜油,一边拿眼恳求白婉莹:“白、姑娘,倒、慢一点…”
白婉莹放下手中的油瓶,语带“歉意”道:“我真不擅长做这等事,不是故意为难你。是不是倒太多了,我帮你弄出来吧。”
说着白婉莹就将两根青葱玉指直接探入薛安口中,按压舌苔。
薛安对白婉莹骤然的催吐没有防备,哇的一声吐出满嘴油汁。
白婉莹看薛安嘴角的油迹混合着口津蜿蜒而下,紧闭双眼皱眉喘息显露一副不堪痛苦的样子,满意地拿起绢帕轻轻擦拭薛安的下巴。
薛安在一阵目眩之后缓缓回过神,发觉胸前竟有些微凉,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襟不知何时被扯开,而那白家妹妹,竟兀自埋在他胸前,舔咬他的乳首。
惊吓大过被亲近的愉悦,薛安竟有种荒谬的被猥亵的不适,他斥道:“白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
白婉莹早就馋这卖油郎,那日梨花树下便一眼万年,来这别府更是日思夜想,连久不云雨的玉兰都不香了,刚才她趁薛安还在恍惚状的时候就退去了他上衣。这卖油郎虽然年纪轻轻但体魄已然有青年人的架子,长手长脚猿背蜂腰,内里更是肌理分明,白婉莹一双招子在薛安身上来回逡巡,很快就按耐不住,伸手抚上了劲瘦的腰肢,贴上身啃咬脖颈的油迹一路而下,直到薛安出声将她唤回神,白婉莹才反应过来自己打草惊蛇。
这毕竟是个卖油的,祖上还参过军,跟倌馆出身的男子不一样,把人逼急了兴许莽着性子直接跑了,还带着他那老爹躲到人也找不到的地方。
白婉莹脑中响起她哥的再三嘱咐,恨恨咬了一口茱萸,收敛表情扮作情怯抬起头:“我见见薛郎为人坦荡,不惜以身试‘毒’,很是钦佩。不瞒薛郎,我本名白婉莹,正是白家独子一母同胞的亲妹,自小看多了蝇营狗苟见利忘义之人,难得见薛郎这般里里外外都如此清俊的郎君,不免有些失态”
白婉莹态度转变太过突兀,薛安有些将信将疑,但刚刚被对方孟浪咬了一口的地方,在疼痛过后竟是苏痒万分,在不具名心思的鼓动下,他没有去追究白婉莹的不自然。
“白姑娘,你别开我玩笑了,我这般粗俗不堪的人怎入的了你眼呢?油,我都吃了,你看,是不是该替我解开绳子了?”
“别叫我白姑娘,叫我婉莹吧。我只知你是卖油薛郎,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本名薛安。白姑娘,这绳子?”
“叫婉莹。”
“婉莹姑娘。”
白婉莹看薛安又不敢直视她了,她抿嘴笑道:“我这就给你解开。虽然你吃了那油,但有没有事还得过一晚上才能看出来。我留你在这里住一晚,没意见吧?”
薛安见绳子都解开了,便将衣襟拢好,因为自信自己不会因那菜籽油出事,神态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坦然:“婉莹姑娘是事主,自然你说了算。”
“那就好,等会白丁会带你去客厢。对了,把你衣服弄脏,终究是我不是,我会吩咐客厢那边备好浴桶和换洗衣服的。”
薛安不疑有它,忙道谢。
见白丁将薛安带走,白婉莹脸上的热切淡了些许,她带着浅浅的微笑来到白彭烁的院子。
大厅未见到人,随即步入内室,果然在床边小塌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在她面前大汗淋漓交叠在一起的两个男子,正是白彭烁和玉兰。
白婉莹走到塌边,一边抚摸着玉兰汗湿的脸庞,一边在脑中描绘着薛安春情荡漾的样子。
玉兰歪着头顺着白婉莹的抚摸亲吻她的掌心,女子独有的体香令他颤抖不已。
不多时白彭烁便被情动的玉兰带着达到顶峰,喘息片刻后他从塌上离开,听着白婉莹口中在喃喃薛郎的名字,他笑的无奈:“怎么如此急不可耐,真有这般好到让你寤寐思服?”
白婉莹目光闪烁:“我何时看错过?你是没见他那袒胸露乳的样子,真是个堂堂男儿郎呢,光是想到那紧实的肌肉触感,我就忍不住去客厢骑在他身上…”
“你的眼光确实毒辣,这玉兰也是你相中的,”白彭烁摸着玉兰腮边的泪痕,声音轻飘飘的,“希望明天不会让我失望。”
白婉莹轻笑。
薛安被白丁带到客厢后,有些惊讶白府仆役速度竟如此之快。
他从白婉莹房间走到客厢才短短几息,房间里热水、浴桶还有换洗衣物已然全部备好,就好像预料到了他会在白云庄下榻一般。
来到这白云庄,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在太多,薛安竟有些分不清是自己太过年轻见识少,还是这白云庄的人和事确实有问题。
山到跟前自有路,现在想这些也无用,先是沐浴净身罢。
宽衣解带坐进浴桶,薛安拿起布巾擦拭身上的粘腻,在他擦到胸前时,轻微的刺痛令他皱起了两条好看的浓眉,低头一看,左侧乳首周边赫然出现了一圈牙印。
薛安看着那秀气小巧的痕迹,有些无奈,还有些欣喜。
白婉莹大家出身,聪慧又正直,想出这点子来教他脱身,薛安心里想着自己此番洗脱嫌疑,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再见这如珠似玉般的可人,不禁生出了些恋恋不舍。
想着想着,嘴角那上扬的弧度再没下来过,等他换完衣服、用完白府仆役送来的晚膳,又美滋滋地睡过去,他都不曾预料到这之后的三天,再没能下的了床。
春日暖阳照常升起,薛安却未能如常早起,他浑身发热,手脚无力,眼睛更是酸涩到睁不开。
在他迷迷糊糊躺了一个时辰有余之后,房间里来了人,正是白婉莹。
“呀,薛郎,你这是怎么了?”
“婉莹姑娘,麻烦帮我倒杯水,我歇一歇就好了。”
薛安还记得自己的身体不能有恙,他得尽快好起来,不然根本说不清这一身的不适和昨日吃的油是否无关。
白婉莹从桌上倒了杯水,扶起薛安喝下。
薛安急促的吸取水分,但那种绵软无力的感觉依旧没有好转,他焦急起来、也皱起了眉。
“婉莹姑娘,你再等我半日,我”
“薛郎,你脸色苍白、身体滚烫,同我兄长病症相似,却未有呕吐腹泻,可能是感染风寒也不一定。我让人做些粥来,你好好休息吧。”
薛安听着耳边的温声软语,觉得白婉莹真真七窍玲珑心,话都说到他心里去了,薛安任由自己的心陷在这份柔软里,他缓缓点头:“有劳婉莹姑娘了。”
白婉莹走出客房,正遇到等候在门外的白彭烁。
“那小郎君看着有些喜欢你,真舍得一起玩?”
“喜欢我是件很难的事情吗?玉兰不也很喜欢我?”
白彭烁无奈地摇摇头,转而说起来意:“玉兰出门时限已到,我先送他回城内,午后你先自己玩,不用等我。”
“就让薛安在床上多躺几个时辰又何妨,我在粥里多加一些付梓便是。”
白彭烁满意地亲了亲白婉莹额头:“我会尽快回来。”
白婉莹浅浅的笑,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这可苦了薛安,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出的汗把内衣都浸湿了,那发热无力的症状才好一些,但是一整天的消耗终究让薛安有些气力不济。
对着模样萎靡的薛安,白婉莹说:“薛安,你这样我无法放你回去,兄长若是见你如此,肯定也会和我一样怀疑你。”
“婉莹姑娘,不如你将我送去官府吧,让官医检查一下我的身体,如果真是我家菜籽油不干净,我认。”
“早些时候为何不说?现在城门都已经关了,想去镇远府衙门也晚了,你才提这事。我看你就是心虚不想认罪,才故意拖延时间吧!”
“不!不是的!我不知这热病竟会如此耗时,往日就算淋雨,我也轻易不会感冒,就算小伤寒,也是躺一两个时辰就会好转,我真的”
“狡辩!”
薛安试图求得白婉莹的理解和体谅,不想此时的白婉莹竟一反早些时候的温良谦顺,声色俱厉地抛出了一段让他心绞难忍的话。
“长着一张会迷惑人心的脸蛋,内里却是如此腌臢不堪,我兄长是真错看你了,吃了你的坏油卧床不起。你还想用巧言令色骗我放过你吗?做梦!”
被好感的女子如此诋毁谩骂,薛安肝胆俱裂,但他如何能和跟白婉莹置气,只得把委屈暗自吞下,然后虚弱又无力地问:“白姑娘想教我如何呢?”
“陪我一晚,我就信你。”
薛安睁大眼睛看着坐在床边,不断拿娇躯往他身上蹭的白婉莹,嘴巴都不利索了:“白白姑娘,这这怎么能?你是千金之躯,这是我占便宜啊。不能呜呜”
白婉莹却不让他说下去了,她捧着薛安的后颈,趁着薛安口吃的关头,将小巧的舌头送入对方口中不停舔弄翻搅。
薛安脑中空白一片,眼前也是阵阵雪花飞舞。没过多久,终是屈服在欲望之下,揽紧白婉莹的纤腰,将一个更为浓厚深入的吻压了回去。
日暮时分的昏暗光线中,隐约能看到一高大少年跪在床榻上,双臂抬着一双纤细小脚,正拿着劲瘦的腰肢不停撞击身下。
少年的后背甚至比女子的脚腕还要白上几分,光洁紧实的后臀摇摆不停,幽谷中的一点殷红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房间里却是亮如白昼。
有人将蜡烛都点亮了,且还特意拿了一只放在床边。
床榻上的薛安对此无知无觉,他完全沉溺在白婉莹的香躯之中,不知自己现在身在何方,直到身后传来冰凉的液体触感。
薛安以为是白婉莹在作弄他,俯下身吻着那娇艳的唇瓣,慵懒说着:“婉莹,别闹。”
白婉莹正是餍足的时候,他早就看到薛安身后之人,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她攀上薛安的肩头回吻。
薛安几乎溺毙在白婉莹的热情之中,也就忽视了后方的动静。
不防羞耻之处传来刺痛,几近将他疼出泪花。
薛安这才感到不对劲,白婉莹手指纤细柔软,而身后揉捏抚弄他的那双手,是带了茧子的。
他猛然回头,悚然发现身后竟站了一个伟岸的白衣男子。
男子一只手正摸着他腰际,另一只却徘徊在他身后,那带着玩味的触碰令薛安汗毛倒竖:“你、你是谁!这里是白府,怎敢如此放肆!”
“我是谁?”
白彭烁闻着帐内熏染的腥臊糜烂味道,有些好笑地看着如受惊小鹿般瞪着双眼、惊惶又凶横看他的薛安:“我就是那个因为好意,买你两瓶‘镇远第一’的菜籽油,之后却上吐下泻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的白彭烁啊。”
薛安惊讶无措,只能拿着湿漉漉的双眼望他。
倏不知这般模样,想赶走自己领地里的另一个雄性,是不可能的。
白鹏烁掀起恶意的笑容,手下的动作不停:“你说我怎么不能在白府放肆?”
“啊啊啊、疼!”
薛安忙扣住白彭烁那只肆虐的手,只是经过一天热病折腾,刚才又经历一番云雨,薛安的力气根本敌不过白鹏烁。
那深入后穴的粗粝指根是那么真实、骇然,薛安无暇去想白彭烁为何会在此,他只想逃离这里,躲的远远的,他企图从白彭烁身边冲下床去,不料被白彭烁拦腰一个寸劲反摔在床内。
额头撞到床杆疼的薛安眼冒金星,白彭烁也顺利抓住他脚腕将人扯到自己身下。
“婉莹已经跟我说了,你昨日吃了那菜油,今日就这般发热,叫人怎么信你这油没有问题。婉莹心善愿意便宜放过你,我却是不甘心平白无故遭那罪。”
薛安捂着额头,迟钝地消化他的话,眼神有些不自知的慌乱:“那、那你想怎样?”
白彭烁掀起唇角:“你也吃给我看。”
薛安还未完全明白白彭烁话里的意思,白彭烁就将他的腰抬了起来,与自双腿间俯视他的白彭烁对视,薛安内心的不安更甚。
“啊啊啊啊!”
油瓶是上窄下宽的设计,随着白彭烁蛮力的推送,薛安感觉自己的后穴快要裂开一样。
从未有过的剧痛让他眼角湿润,不禁声声讨饶:“不要再进去了…好痛…求你拿出去”
双手无力的推拒阻挡不住蓄意许久的恶意,白彭烁拿着油瓶不断戳刺着薛安那尚且稚嫩的穴肉,漫溢的油水也在抽动中“噗呲噗呲”作响。
白鹏烁欣赏着这玉面郎君颤栗着身体,张大着双腿,股间小小的穴口被他玩的糜烂不堪,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他俯身舔吻着薛安大腿内侧的软肉,反复吸允、啃咬,兴致上来了,白鹏烁根本无心收敛力道,如此逼得薛安又一阵挣扎和惊叫,泪水夺眶而出。
白婉莹本静静在一旁看着白鹏烁玩弄薛安,在看到薛安痛的哭起来的时候,微微皱了眉,她俯身去舔薛安脸颊两侧的泪水,吻着他敏感的耳朵,试图让薛安不那么痛苦。
“放过我嗯…唔不要疼”
油瓶早就被白彭烁摔在床塌之下,破碎的瓶子里已经不剩几滴油汁。
趴伏在白婉莹腿上的薛安,不再是那个有些小骄傲小自得的卖油郎,因剧痛而哀哀求饶的他长睫浸湿,在有意的安慰之下,那可怜兮兮的玉容透着红霞,煞是好看。
白婉莹被这般男色迷惑,忍不住去吻这梨花带雨的人儿,不想薛安避开了。
两人的来去一分不差落在白彭烁眼中,他一把扯住薛安的头发将人拉起来,不由分说咬住薛安的嘴唇破齿而入。
薛安从未想过和男子接吻,白鹏烁蛮横地将口津灌给他,满嘴的雄性味道令薛安厌恶万分,他皱紧了眉头奋力抵抗,但是不管他如何挣扎,只换来白彭烁更加蛮横的钳制以及愈加凶猛的侵犯。
此时浅笑嫣然的白婉莹再次亲吻薛安的喉结,薛安只能颤抖着闷哼着,堪堪承受着。
夹在这兄妹之中,薛安无从抵抗、无力推拒,他只盼黎明能够早点到来,让这场令他几近窒息的折磨早点结束。
帐内的起伏在蜡烛燃灭之时,仍没有停歇的趋势。
黑夜仿佛无止无尽,薛安也不再奢求一丝光明,因为他早已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西区粮仓的问题,我今日还得回城看一下。你可要一起回去?”
“春日正好,我准备多住几日。不然回去了,阿娘又要叫我去做女红。”
“她还能管的住你?”
白婉莹瞪着白彭烁,那眼神像在说:你明知故问。
白彭烁暗笑,低头继续看白丁送来的账目,不甚在意地问:“他怎么样了?”
“王大医说他是第一次,又因为吃了大量的付梓,才会力竭昏迷迟迟不醒。好在灌了参汤之后,午后已经醒转过来了。”
“听白丁说,他不肯吃饭?”
说到此白婉莹就有些生气,一张俏脸紧巴巴的。
她想起自己早些时候想要讨好那薛郎,趁着那薛郎刚醒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亲自端了热粥给他喝,不想薛郎砸了粥碗,还叫嚣着要将他白氏兄妹告到官府。
‘你敢?薛安,别忘了你也和我欢好过,信不信我在知府面前指你强迫我!’
瞬间,薛安的气势就弱了下来:‘你怎能如此鲜廉寡耻,竟然当着你哥哥的面’
‘劝你别用你们汉人那套三纲五常来约束我,阿爹说过古有巾帼须眉,成器的女子并不比男子差,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何不可贪图美色、留恋花丛?’
见白婉莹如此坦然堂皇,薛安竟有些无言以对:‘可我、不是断袖啊。你怎么可以让他这么对我…’
‘薛安,跟你做我很快乐,所以和烁哥哥一起分享你有错吗?白家兄妹之间从未有过欺瞒也从来都是分享一切,有所隐瞒就会有所猜忌,那么偌大白家都会因为我们兄妹阋墙而分崩离析。’
薛安根本说不过白婉莹,只能暗自吞下委屈与苦果:‘就当我从未认识你们,那菜籽油的帐…也该一笔勾销,我现在就走。’
不想一牵动下半身,就像被雷劈中一般,酸疼的胯骨和羞耻处的钝痛让薛安立马跌倒在床。
看着疼的发出嘶嘶气声的薛安,白婉莹嗤笑:‘王大医嘱咐让你休养几日,最好辅以药膏按摩疏通胫骨,这两日你就别想去哪了。’
薛郎咬着唇,无奈说:‘我好了就让我走吗?’
‘真当自己是天仙?好了就赶紧滚吧。’
白婉莹回想着薛安被她下逐客令时的反应,细细咀嚼那暗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站都站不起来还喊着要走,走走走,能走到哪去,真是个死脑筋。”
“那就多留他几日,让他养好了再走。”
若是以往,白婉莹是不会对一夜风流的男女多有关注的。
即使是最为可心的玉兰,第一夜后,白婉莹也是毫不留恋的跟着兄长出了秋雨楼,她从未想过探究玉兰究竟养了多久身体才恢复过来,她只知道当她和烁哥哥再次进入秋雨楼,玉兰还是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
但是薛安却是例外,不管是浑身布满青紫虐痕昏迷不醒的薛安,还是苏醒之后倔着脾气和他争吵的薛安,都让白婉莹情绪起伏不定,不由自主地被那个玉面郎君牵动心神。
白婉莹在听到白鹏烁跟她说要多留薛安几日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这么发起了愣来。
突兀的沉默让白鹏烁多看了白婉莹几眼。
“这薛郎滋味着实好,但也不能逼太紧。这几日你与他多处处,我看他对你还是有意的。”
“…我看上的哪有不好的?烁哥哥你也太小瞧我了。这薛郎如今已经被我们吃进嘴,我当然有办法把他吃的死死的。”
白彭烁想自家妹子还是这般娇蛮任性,他这个做哥哥的不由得多心提点:“不要让他惊动镇远知事,这几日可能不太安宁。”
“放心吧,没我的允许,他别想踏进城内半步。”
“西南边的苗寨悍匪近日又四处骚扰,西城门外警戒增强不少,虽说别庄在镇远以东,也小心别让他撞到在外出勤的官家子弟脚下。”
白婉莹听着兄长的嘱咐,嗯嗯啊啊点着头,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如何诓骗那卖油薛郎日日来这白云庄受她监视。
白彭烁看着亲妹在一旁兀自神思,也不知将他的话听进去没有,但见天色不早,他若再不走,今日回不了镇远府本家,要耽搁很多事,便没再多说,拿着账目径自离开。
镇远府因着独特的地理位置,春日里的天色总是比京城暗的晚些。
薛安休息的客厢,房门嘎吱而开。
坐在床头发呆的薛安,看着白婉莹提着锦盒踩着一地晚霞走了进来。
“怎么不躺着,后面不疼吗?”
薛安被白婉莹直白露骨的话语弄的满脸通红,他好不容易收拾起自尊,装作不曾被另外一个男子压在下面狠狠玩弄过的样子,不想白婉莹一句话就让他原形毕露,薛安好不尴尬。
不自在地扭了一下,直到脸上不那么羞耻燥热,薛安才正色说出心中所想:“你说你自愿和你兄长分享这么说,昨天的事是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包括我莫名其妙的发热,是不是你在前天的晚膳里放了什么?”
经过一下午的思量,捋着这前前后后,薛安总算明白这对兄妹向他买油是假,不择手段将他骗到床上做那苟且之事才是真。
他暗骂自己鬼迷心窍,毫无防备地将自己送上门,也怪自己疏忽大意,那白彭烁第一次在官道上见他就行为孟浪,是他不曾有过半点警惕。
白婉莹见薛安不似午后刚醒时那般情绪激动,便微笑着坐到薛安身边:“薛郎做的菜籽油,我和烁哥哥都是很满意的。以后你每日都送一盅来这别庄,我爱吃,你若是同意,我叫白丁这就将合约送来,定不会亏待你。”
薛安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白婉莹的话外之意:“我若是不同意呢?”
“云贵巡抚是我外公,常驻三十里外的遵义府,丽阳郡主是我嫂子,正在京城滇王府安胎,更别说白家在这镇远府何等举足轻重。你说治你爹私逃兵役之罪,有何难?”
“是滇王次子擅自离开镇远驻地,还带走了编制,我爹迫不得已另谋生路,你别含血喷人!”
这其中的故事,白婉莹知道的却是比薛安多很多:“亦阳世子去遵义府,是帮我外公剿匪去的,有圣上口谕可不是什么擅自离开哦。你爹居然敢这么编排朝廷命官,谣言惑众,罪加一等啊。”
薛安不知是镇远府各大家族势力从中作梗,不费吹灰之力将朝廷架在他们头上的刀刃挪开,他只听他爹说要不是小将军一走了之,他们一群老兵也不至于被丢在这偏远之地无人接管。
“不是真的,你在骗我!”
“就算我说的都是假的,又有谁会相信你呢?只要每日来送一次油,你爹就免去了牢狱之灾,你们父子还有钱可拿,何乐而不为?”
薛安细细想着这里面的周折,越想越灰败。
白婉莹见薛安久久无言后,颓然抬起头看向她,说:“不要动我爹,不要让我爹知道我答应…我签”
汉人果然是迂腐,这一招简直百试百灵。
白婉莹暗想若是哪天他们白家仇敌拿爹娘的命威胁她做出让步,她想她是不会管的。
因为如若让对方知道了软肋,他们威胁了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漠不关心,或许才是最为妥当的保全之法。
***
等薛安能够如常走动时,已是多日之后。
他担心腿脚不便的薛公照顾不好自己,在那人迹罕至的田野荒屋会出什么好歹,不想他紧赶慢赶回到家,找遍每一间屋子都没看到人影。
厨房卧室所有的地方都没有被搜刮乱翻或者拉扯打斗的痕迹,薛公是被有心人“请”走的。
薛安想着近日种种,不甘心的他,再次回到了白府别庄。
这次门童一听是薛家卖油郎,便毕恭毕敬带人去了白婉莹院房,也是之前让薛安遭受了彻夜侵犯的地方。
薛安无暇去顾门童与上次截然不同的反应,他现在只想知道薛公的安危。
房中的白婉莹本立在桌案旁写着什么,见门童将薛安带进来,便搁下笔从案后走出来,拿袖掩唇扮作惊讶状:“薛郎,身体好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么慌忙着急离开,真叫人寒心啊。”
薛安不接茬,他咬着唇控制情绪,压着声音问:“白婉莹,我爹是不是在你手里?”
“你爹?”
白婉莹状似疑惑般歪了歪头,而后又恍然大悟般说:“我想起来了,前几日烁哥哥跟我说苗寨悍匪又在骚动,你家可不是就靠着那溯江北岸,我看你在我这将养,你爹无人照看被那群土匪绑了可咋办,这就做主将你爹接了过来,想想也就昨天的事。”
薛安放下了一半的心,可那种被擅自安排的不适感萦绕不去:“白府别庄不是我等穷酸油郎可以长住的地方,我们这就走。”
白婉莹看薛安这般倔犟、不识趣,气笑了:“你以为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到底想怎样?”
“跟着我,直到我腻。”
薛安纠结着眉头,不敢轻易答应,他怕自己答应白婉莹之后,白鹏烁会再次如前几天那般欺辱他。
可白婉莹说的是“跟着我”,而不是“跟着我们”,薛安控制不住生出别的想法。
白婉莹看着薛安表情带着些许纠结、又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最终,他还是说出了她想听的话:“别告诉我爹别的我都答应你…”
白婉莹想起兄长曾说薛安对他有意,她本不以为然,可如今看薛安这微泛春情的表情,白婉莹不禁心念跳动。
她有些自得,也觉得这样的薛安煞是讨人喜欢。
就这样,薛安在白云庄住了下来,偶尔下山照看油菜田,大多时候就待在后院,用那台被白府家丁从自家瓦房搬来的老旧榨油机,做着自己的老本行。
只是,他做了多少,白婉莹就买多少,完全绝了薛安下山卖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