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五六艘火船变成了巨大的火炬,但是火船上的士气却顿时提高了不少。
“兄弟们,冲上去!他们的本事也就是这几下!没什么新鲜的!”
火船上的水手们口中疯狂的叫嚣着,手上却稳稳的把住了舵,按照长官的号令操作着风帆,为船只的前进提供最有力的动力。
“华梅,眼下我们该怎么办?”这一仗之后,被郑家军心有余悸的称为南粤军水师中的“梅兰”两个要命的女人之一的傲蕾一兰,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些在海面上飞驰而来的纵火船,在波涛中时隐时现的巨大铁钉,如同野兽的尖牙利爪般,令她感到阵阵恐惧。
“打旗语,吹号!让火箭船从两侧撤回!到大船后面待命!让那些克龙炮船准备!”
一连串的命令,向战列线两侧的船队发出,火箭船们立刻行动起来,前列向左,后列向右,整齐有序的退往舰队的后方和侧翼去担任警戒任务。
仿佛是排练好了一般,刚刚火箭船向后迂回过去,最后一条船消失在大船的船头,四十多艘纵火船便分作三个波次杀到了。
看着眼前犹如一道城墙一般耸立的战列线,还有那些黑乎乎的炮口,纵火船上的士兵们却没有了胆怯。
“烧一艘南粤军水师战船赏银元一千块。烧了李华梅的座舰赏三千块!如果谁俘虏了李华梅,大少帅赏银元一万!”
船上不住的响起重复赏格的声音。
“大少帅有令!俘虏李大小姐,务必以礼相待!不得有误!违令者,杀全家!”
听着被海风隐约送到耳朵里的叫喊声,李华梅嘴角满是不屑的笑意。旁边的傲蕾一兰听得亲兵给她讲了那些人在喊些什么,气得她将背后的火铳顺过来,拔掉枪头帽朝着远处便开了一铳,以表示她的愤怒之情。
“大小姐!克龙炮船怎么还没有过来?”
一直想要用克龙炮船,也就是安装了克龙炮的双桅横帆船来对付这些纵火船的枪炮长。从船舷的另一侧看到那些帆船还在奋力的逆风而行,不由得有些急躁了。
“不急!”看看郑家那些纵火船已经到了自己船上大炮的射击死角,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成果而欣喜的时候,李华梅眼睛里迸射出一股寒光。
“传令!各舰使用迅雷炮!”
“轰击这些进入射程的火船!”
所谓的迅雷炮,是水师给安装在船舷上的后装式旋转炮的爱称,因为这种火炮体积虽然小。但是却因为和佛郎机一样使用子铳供弹,射速飞快,犹如雷电一般,故而得名。
这炮虽然口径较小,大约相当于通常一磅左右的火炮,但是胜在重量轻。炮耳安装在一个丫型锻铁支架上。可高低调整射角(嗯?有点高平两用机枪的味道?);支架树立在枢轴上,可360度旋转;枢轴则固定在船舷或立柱上,利用坚固的船体抵消射击产生的后座力,同佛郎机一样,使用子铳供弹。稍有不同的是,它只能使用霰弹。不过,这种完全是用来弥补船上火炮与火铳射程之间空白的小炮。此刻却成了克敌制胜的法宝。
往常视作鸡肋、只能用来打海鸟的小炮,立刻成为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一声号令,船舷上大约二十尊迅雷炮立刻炮手就位,瞄准手调整着高低角度,务必要将每一枚霰弹都送进它们该去的地方!
“各炮自由射击!”
重约二十五克的霰弹炮弹,二十枚被绑在一处,用大约一斤的火药朝着船舷大约二十米外正在准备点燃火绳的郑家水手打了过去,顿时,血肉横飞。
“开炮!”
又是一声声轰响,随着弹丸划破空气带来尖锐的呼啸声。船舷外,当即有郑家军的纵火船被密集的弹丸扫过,迅雷炮这种小炮对任何坚固设防的目标,或者是结实一些的船只都是丝毫无用,但是对于在近距离上。打击这些身上只有一件单衣毫无甲胄防备的郑军水手来说,那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傲梅号的第一轮炮击,便有三艘目标是它的郑军纵火船的水手被打翻在水中,转眼间一泓鲜血在波涛中涌起,瞬间便告不见。
这迅雷炮可能是南粤军中口径最小的列入现役装备的火炮,用球墨铸铁铸成的炮身只有几十斤重,有效杀伤力也只在二、三十步,子铳内没有大的炮弹,全部都是一色的小铅丸。
这火炮曾经被水手们戏称是主公怕大家在海上寂寞,用来打海鸟玩的,可是哪个水手会朝着象征着不远处就有岛屿,代表着海上生命和希望的鸟儿开火?就算是它们在水手们的头上拉屎,也不过是用空铳吓唬一下,哪里舍得用火炮轰?
但是今天,这些火炮派上了最大的用处!
说话间,辅住射手的装填手早已用铁棍将子铳取下,换上了早已装填好的子铳,那里面,同样是一斤火药伴随着一斤弹丸!
“各炮瞄准,自由射击!”
听到喝令准备声后,炮手们将炮架上的炮口旋转着,选择那些方才还在意气风发的打算用眼前这些艨艟巨舰来换取丰厚奖赏的纵火船水手。可以想象,当这些装填在子铳之中的铅丸以扇形射出炮膛时,对海面上距离南粤军大小船只不到三十米距离的那些纵火船上的郑家水师水手们会有怎样的威力!
那些侥幸没有被迅雷炮的炮手瞄准上的纵火船们,他们还在努力驾驶者船只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已经被打得满船都是鲜血碎肉的同队们,顺着波涛奋力朝前疾驰。在北风的帮助下,己经有五六条船冲进了傲梅号和她旁边几条护卫的伏波级舰船的防御圈内,就算是迅雷炮,也必须要将火炮调整为最大的俯射角度才能瞄准。不过随后船上有些眼尖的。看到船头上那些乌黑的炮口周围迅速的有百十杆黑洞洞的火铳铳口探出,所有人都认出这是什么!南粤军的排铳齐射威力,只要是长着耳朵的人都知道,一时间他们脸如死灰!
那些人正要放声高喊,船头上传来傲蕾一兰兴奋又有些怪异的口音:“开铳!”
同迅雷炮的炮声相比。排铳的一声声铳响算不得巨响,但是密集的火光与浓厚烟雾沿着船舷顷刻间冒起,瞬间连成一片。百余只火铳打出的铅丸,如一把大扫把一般,将几乎已经贴近了船舷的这些纵火船上的水手们打得惨叫声不断,翻身落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海水,不断向外喷涌的鲜血,转眼间就要了他们的命!侥幸被扫倒在船板上的,许多人血肉模糊,身上全是弹丸扫过的粗大洞口,有些人还一时不死。只能是躺在船板上凄厉地惨叫着。
火铳齐射的威力,如突来的狂风大雨一般。在这个距离上被火铳击中后,人的身躯便如台风中的小草一般的被推翻在地,船上的水手们只要是被击中的,都是血流如注,捂着血肉模糊的头脸惨叫着滚倒在地。
迅疾的北风转眼间便将船头上的烟雾吹散,让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再一次出现在这些可怜的水手面前。
那些水手们都是心胆俱裂。他们完全忘却了只要拉着火绳,让燃烧的火船顺着风势冲击到南粤军的大船,用船头架设的大铁钉子将两条船连接为一体。之后便可以调转回头去领取自己的赏金。
“逃!”他们只有这一个念头在脑海之中。
顾不得海水的冰冷,十几条船上的水手纷纷跃入水中。
傲蕾一兰身旁的几个水手端起手中的火铳对着水中载沉载浮的人们准备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