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五姑娘瞧着青涩又笨拙,而这夹在中间的珍妃娘娘,就是用国色天香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惜了,这是当今圣上的女人,且她身后的宫女也跟母老虎似的,他就是多瞧一眼,都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珍妃淡淡点头,直接从他眼前走了过去。珍妃还不至于与一个小女娃置气,只是张家那一家子都叫她觉得厌恶,因此一个眼神也不愿多分给他们。
何老爷子还是县令的时候,何家虽家底微薄,但到底是官家,自是不愿意将女儿嫁到商户去,偏偏何二姑喜欢,竟不顾父母阻拦,转而与张家公子夜奔了。那时珍妃已经十三,就快到相看人家、议论婚事的年纪,但何二姑这糟心事一出,她的名声也跟着受影响,何家成了县里的笑柄,纵然她是县令之女,却难以相到一个满意的夫家。
待何二姑被人寻到,何家无法,只好将两人的婚事操办了,张家本是喜于同官家人结亲,态度殷勤讨好,可四年过去何二姑的肚子仍没有动静,张家婆母明嘲暗讽何二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态度越发恶劣,但何二姑竟都忍下来了,任婆母磋磨冷待,丈夫寻花问柳,愣是一句怨言也没有。
直到怀上沁沁,何二姑在张家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些,这几年张家的生意也做得越发好,何二姑越发觉得私奔有理,想当年她险些就嫁给一个穷酸秀才了,虽后来听人说那秀才已是举人老爷了,但何二姑从不信那些她不愿相信的。
珍妃将何老爷子扶进了屋,几人开始商议丧事的后续筹备,随珍妃而来的宫女只有婉婉一个进了屋,其余人皆等在外头。
阿容起不到什么作用,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感觉到手臂被人戳了戳,阿容偏头一瞧,竟是何五姑娘。
阿容用口型比了个“五姨姨”,便见何五姑娘腼腆一笑,从袖口里拿出个小布包来,递与阿容。阿容不明所以,何五姑娘却点了点嘴唇,作出咀嚼的动作,示意这里边是吃的。
阿容接过来,又用口型比了个“谢谢”,大人商议事情总是很久,她还未用过早膳,现下确实饿了。阿容将布包打开一瞧,里头竟是枣泥糕。她还记得何老夫人做的枣泥糕十分软糯可口,也不知这几个是不是那样的味道。只是屋里的气氛十分肃穆,她连吃点心都没发出丁点声音来。
幼时也有嬷嬷教过规矩,但珍妃不喜欢阿容学成了死气沉沉的宫中女子,没过多久便跟皇上提,那个嬷嬷也没有再教阿容,所以阿容平日里用食都不大符合宫中规矩,倒是现在,竟是一等一的安静文雅。
何五姑娘看见阿容伸出小手来拈起一块枣泥糕送到嘴边,那张红润小口张开咬下,枣泥糕便由满月变为缺月,瞧着十分可爱,她心里也生了欢喜。阿容察觉到何五姑娘在看她,偏过头来冲她笑,点心的渣屑沾了些在嘴角上。
何五姑娘正要拿出手帕给她擦,突然听见一声娇哼,原来是沁沁。
“外祖!你们在说正事,有人却在偷吃!太没规矩了些!”
阿容正眯着眼睛享受五姨姨的周到照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沁沁说的是她,阿容眨巴眨巴眼睛,对看过来的何老爷子撒娇道,“阿容饿了,五姨姨给了点心。”
何老爷子的眼神落在阿容的小脸上,稍稍柔和下来,温声询问道,“阿容的点心够不够?不够跟外祖说。”
何五姑娘忙道,“是是,阿容难得来外祖家,自然不能饿着了。”
沁沁却“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睁大了眼喊道,“外祖?!”外祖明明是个重规矩的人,竟然包庇她,就因为她是公主?
何老爷子脸色一凛,声音冷了几分,“吃点心怎么了?你没吃过?”看着沁沁瞬间眼泪汪汪的模样,何老爷子心一软,柔下声音道,“沁沁,阿容比你小,你应当爱护她!”这话说得有些语重心长,不论是阿容的年纪还是阿容的身份,都不容许沁沁处处针对。
要是换作一个骄横的公主,此刻沁沁怕是讨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