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淳曾唤她云儿,也不知他见到自己儿子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冷宫之中的她。云妃耍了些心思,谢昀是她生命的延续,她央着皇上赐了这个名,不过是为了和她谐音。
谢昀突然觉得,果然,今天应当是白来一趟了罢,但他还是问出了口,“母妃想出宫吗?我已经安排好了。”
云妃睁大了眼,不敢置信,“昀儿,怎么能出去呢?”
“我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只是即刻便要出发,母妃有什么要带的,快些收拾罢。”谢昀将包袱打开,摊在桌上,“银两和新籍都已经备好,现在京郊一处宅院住上一段时间,待风头过了,会有人领母妃下江南,在那里,母妃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这是他重生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事,既然回到了过去,就要将母妃救出来。父皇根本没有翻案的打算,与其让母妃一直等下去,不如让她重新开始生活。
云妃的眼里烛光摇曳,杏眼圆睁的模样瞧着竟有些天真,“昀儿,为什么要出去?你说的地方阿淳找得到吗?”
谢昀沉默下来。
“阿淳找不到我怎么办?昀儿,母妃不想出去,这里挺好的,样样齐全,站在屋顶上还可以望见御书房旁边的大榕树。昀儿,你父皇总有一天会明白,这后宫里最无辜的人是我,最爱他的人,也是我……”
云妃将包袱折起来,拉过谢昀的手,“母妃绝不出宫,昀儿休要再提。”说到最后,云妃已面露不虞。
谢昀反握住云妃的手,他真想将后来的事情告诉她,她口中的阿淳再也没想起来她,他们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情感在帝王的眼里比不上珍妃的一颦一笑,告诉她云霞殿将倾覆于一场大火,等到他权柄在握,孤身立于紫宸殿时,却觉得满目苍凉。
半晌,云妃终于想起来细看谢昀的模样,她眼中欢喜,感叹道,“昀儿生得越发俊俏了。”
她凑近了些,目光一寸一寸落在谢昀的脸上,“昀儿这双眼生得真像他,也对,若是像了我,就没有气势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谢昀的鼻梁,有些骄傲地道,“不愧是我李展云的儿子。”她这时候才有些江湖儿女的豪气。
“母妃,我回去了。”谢昀却将云妃的手握住,拿开,放下。他已经想好了,母妃要等,他就让她等,只是最后,他一定会送她离开,哪怕浇灭那颗仍旧满是期盼的心。
“好好好,”云妃不舍地凝视他,“昀儿,若是可以,在你父皇面前提一提母妃,可好?阿淳若是想起我来了,将我接回去,届时昀儿面上也有光了。”
她向来认不清现实,她的儿子在皇上那儿已经失了宠,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谢淳可以是一个痴情的帝王,也是一个无情的帝王,他眼里只有珍妃,就连栖梧殿也只有每月初一及十五才会光临,其他的嫔妃更似在守活寡。
谢昀不愿再为这个话题伤神,他从袖中拿出一枚白玉雕梅嵌珠簪,无暇莹润的玉质,精细绝伦的工艺,叫这簪子在室内竟兀自散发着柔光,心中迷惘的人,痴痴地看久了,便像是一缕佛光倾洒而下,普度众生。谢昀看着母妃双目痴痴地模样,面色柔和下来,“母妃,这支簪子极衬你。”说着,就着手亲自簪在云妃的发间。
“可是真的?母妃可好看?”云妃又欢喜起来,伸手就往头上摸去,谢昀点头,“好看,母妃瞧一瞧铜镜吧。”
谢昀从冷宫折返,途经玲珑殿,瞥见偏殿灯火通明,从窗口往里头看,屋里分明没有动静了,现在也已子时,是主仆皆眠的时辰。
想来,是小姑娘怕黑吧。
谢昀唇角泛出一丝笑意来,转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