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宣还想再说什么,但流莺应了一声,带着他的随从去取茶了。他看了一眼早已饮尽的茶杯,宋吟秋仍端着杯子,倒是流木走近了来。
他笑了笑,颇有深意地道:“想来此事牵涉复杂,贤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决断。那我便也不叨扰了。只是贤弟还在这京城中的日子,可不多了啊。”
宋吟秋并不搭理,只道:“晚来天欲雪。时候不早,流木,送世子殿下出去吧。”
数日后。
封邑并非小事,皇上好歹念及叔侄情分,话中有话地同她打过几圈太极,询问她封地之事。宋吟秋全凭皇上做主,毕竟眼下的局面,当局者迷,历经几方势力拉扯,她怕也说不清到底怎么走才能柳暗花明,既已尽人事,倒不如听天命。
“世子,”这一日,流莺给宋吟秋梳妆,流木照例来报,“朝中都传,皇上有意封您到南疆。”
“南疆?”宋吟秋对着铜镜看了又看,伸手扶正了簪子,“倒也不错。”
“殿下,南疆湿热,离京城又远,路途崎岖。听说那里还有些未开化的蛮人,他们可是吃人肉、喝人血呢,”流莺有些担心地说道,“真到了南疆,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办才好啊?”
“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再者,不过是流言罢了,”宋吟秋瞥她一眼,“三人成虎,此时也说不定。”
流莺应了一声,待宋吟秋进了书房,方低声唤了流木一句。
“你觉不觉得,世子近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颦眉回忆道,“似是上次从大理寺回来后,便有些不大对劲,好像更加……强势?”
“主子的事我们哪能妄自揣测,当好差便是了。不过,倒也是一桩好事,”流木叹了口气,宽慰道,“世子封邑,我们可是都要跟着去的。没了王府的庇护,世子强硬些,也免受许多无妄之灾。”
流莺忧心忡忡地点点头,自去安排侍女们将今晨新剪的花枝修了来摆在书房,流木则去巡防不提。
宋吟秋独在书房,却无心读书。她自书架抽了一本书,却正是《诗经》。
那日错拿的《诗经》早已被她吩咐流莺原封不动地送回了豫王书房,李顺那边也未传来异动,想来豫王久不用书房,并未发觉此事。但那封残缺的信始终如阴翳一般萦绕在宋吟秋心上,近日更是涉及朝中诸多势力,扰得她不得安宁。
她心下烦闷,流莺进门来摆了新剪的梨花并海棠些许。花香清淡,倒缓了几分心中郁结。
“流莺,”她将书交给一旁的小侍女,起身整了整衣袖,“豫王可还在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