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窄且破旧，摇摇晃晃不甚平稳，感觉一个小浪就能倾覆。

而且没有座位，比比东只能站在船上。不过还好，她并不介意这一点。

比比东发现，随着自己上了船，渐渐能看到岸边模糊的人影了mdashmdash自己刚刚离开的那个岸边。

模糊不清，鬼影幢幢。

那里刚刚还是空无一人，比比东记得清清楚楚。

脸上不动声色，比比东问道：ldquo队伍很长啊。rdquo

ldquo当然，当然。rdquo卡戎叹气道，ldquo谁知道有多少人在排队，该死的，做不完的工作，还没多少钱拿。rdquo大风小说

比比东有些尴尬，这位摆渡人不停地在暗示ldquo钱rdquo、ldquo船票rdquo，不过她可以肯定，自己身上没有这些东西。

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这他，就看见他突然挺起胸膛，洪亮地开口道：

ldquo不过事关生死大事，冥界安宁，除了我，谁又能接手这份工作呢！在冥河上给这逝者带来最后的安宁，我义不容辞！rdquo

卡戎发誓，自己完全没有看向伊安珀，也没有看到他手上袋子里blingbling、叮当作响的金币，这些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

ldquo这是冥河？rdquo

ldquo当然，你看这闪亮的光芒，多么让人心生怜爱。rdquo

比比东看着冥河，河水静静流淌，颜色也是一种沉静的哑光，完全看不出闪亮的样子来。

ldquo唔！rdquo

比比东好像在河底看到了人。

ldquo怎么了，尊贵的女士？rdquo卡戎体贴问道，顺着比比东的视线往下看去，ldquo哦，他们啊，都是付不起钱又想自己过河的穷鬼，过又过不去，只能沉底了。rdquo

说这话的时候，卡戎有点幸灾乐祸：ldquo每隔几年都会有那么一个耍小聪明的，还要让人去打捞他们，真是麻烦。rdquo

ldquo一般多久会打捞一次呢？rdquo比比东看着河底，那些人mdashmdash或者说ldquo鬼rdquomdashmdash匍匐在河底，将河底占得满满当当。

ldquo几百年？rdquo卡戎耸耸肩，ldquo大概吧，我记不清了。rdquo

ldquo他们游不过去吗？rdquo

ldquo游过去？rdquo卡戎用夸张的声音高声说道，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ldquo女士，这可是阿刻戎河，一片羽毛都浮不起来的冥河，他们怎么能游得过去呢？rdquo

阿刻戎河，冥河，比比东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ldquo所以说，我的工作是十分重要的。rdquo说道这里，卡戎得意起来，ldquo想上我的船可不容易，我一般只给第二次过来的人优待。rdquo

卡戎哈哈笑着，觉得自己说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可惜比比东完全没有感觉，她仔细观察着河流，俯下身，指尖轻轻点在河面上。冰冷的触感传来，但还感觉不到河水有多轻，于是继续把手往下探，直到河水浸没手掌。

伊安珀跳出渡船，小船晃荡一下。

卡戎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

只见伊安珀半个身子没入冥河，跟在船边，轻轻握住比比东的手。

冷冷的水流在掌边翻滚，比比东突然感觉到，手上传来一丝温热。

还没等她仔细体会，一股沛然大力凭空出现，将她拉入水中。

ldquo啊。rdquo

比比东一声尖叫，整个人没入冥河。

水流扭曲了她的视线，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冰冷河水灌入鼻腔，从内到外将她冻住，比比东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好像化作了寒石，僵硬不能动弹。

然而神奇的是，比比东在这个时候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是河水阻隔了外界的声音？是陌生的世界远离了斗罗的纷扰？是自己在这里摆脱了一致以来的身份？

不管原因是什么，比比东放松的和这种全然的静谧合为一体，好像一个旁观者，冷冷看着自己下沉，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思绪：这已经是在冥界了，那在这里死掉的结果是什么？

没有恐惧，比比东闭上眼，静静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约莫过去了千百年，又好像是下一个瞬间，一股暖流将比比东围绕、上浮，ldquo哗啦rdquo破开水面，比比东又回到了渡船。

疑惑地睁开眼，比比东发现自己还在船上，衣服干干净净，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幻觉。

但肯定不是，比比东知道，自己的精神在刚刚受到了一次洗礼。

卡戎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伊安珀。

他问道，ldquo女士，请问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rdquo

ldquo当然，第一次。rdquo比比东笑了，ldquo谁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呢？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