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飞偶尔会说:“什么时候也叫我一声哥哥。”
不过林寻是听不到的。
据说人类都喜欢可爱的东西,会激起保护欲和破坏欲这两种矛盾的情感。
许亦为自然是站在保护林寻的立场上,严飞也支持他这样做,因严飞认为只有把林寻哄好了,才有可能让许南语将许家的资产交给许亦为打理。
这一次开局,许南语非但没有自杀,还是事业非常成功的女强人,只不过林寻的生父依然是个谜。
后来几年间,在见识到许亦为惊人的管理和投资天分之后,许南语决定重点培养他,并逐步将投资部分交给许亦为全权负责。
许亦为大了林寻十岁,当林寻还在为一道数学题发愁时,许亦为已经步入职场并在许南语的帮助下赚了第一桶金。
林寻依然叫他“亦为哥”,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不再可爱。她对他撒娇的时候越来越少,往往是有求于他才别扭的露出来一点。
林寻步入了尴尬的青春期,笑容变少了,叛逆变多了,有时候酷酷的谁也不理,一副小大人儿的早熟模样,有时候又对着电视里的内容大笑不止,让人摸不透她的笑点。
就在许南语开始为林寻的叛逆为难时,这个家里逐渐形成了一股默契——许南语总是温和的,却严格控制着给林寻的零花钱。林寻便另辟蹊径,时不时买一些她认为好吃的零食,放到许亦为的书房里,用作贿赂。这样许亦为对她的手就会松一些,甚至可以说是大方。非但如此,许亦为还会帮她一起瞒着许南语。
这样的默契到了严飞嘴里就成了另外一种解读:“你这样做,她以后可就离不开你了。伸手就有钱,谁还会去赚钱呢?你真打算娶了她啊?不过现在的她可没小时候那么讨人喜欢了,也不知道再过几年是什么样儿。”
见许亦为不回应,好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似的,严飞又道:“不要怪我乌鸦嘴,依我看,她可未必看得上你。你要真有意思就看严实了,可别让这可白菜被别家的猪给拱了。”
“你的话太多了。”许亦为终于出声了,“管好你自己吧,这一局是我说了算。”
“呦,还知道生气啊。”严飞轻笑,“原来这就是你的软肋。”
……
严飞还真是个乌鸦嘴。
虽然这一次许亦为没有经历撞破林寻和余寒亲吻的场景,却等来了蒋延对林寻的热烈追求。
这种事如果一个有情一个无意,两个手掌拍不到一起去,那就不会有声响,没戏唱。偏偏林寻和蒋延属于一个若是有情,一个仿佛有意,暧暧昧昧、纠纠缠缠,几个月了也没确定关系,却几乎每天都要见上一面,见不上面也要通个电话,发十几条微信。
许亦为和严飞撞到了几次,许亦为一贯地面无表情、心情阴沉,连蒋延都觉察出来了,还问林寻她哥哥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严飞总是要忍不住说上几句,说自己家里养大的娇花,居然被别人家的野草盯上了,还怪许亦为行动太慢,不知道先下手为强。
算起来,林寻和许亦为已经有长达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好好聊过一次天了,每天见面就只是打招呼,寒暄几句。
林寻说她一直在忙着筹备写小说,许亦为还以为是言情小说,对此并不感兴趣。
直到某一天晚上许亦为睡着了,严飞趁机接管了这具身体,半夜起来到林寻的书房里读了她的小说稿。
说是小说稿,其实就是日记,林寻还没有完全将它们整理出来,更没有转化成小说体。
日记里记录着林寻的一些梦境,她不仅梦到了多个平行世界,还梦到过在那些平行世界里的自己所经历的不同命运。
诡异的是,林寻梦到了许亦为是她的舅舅,然而在现在的生活中,他是她的哥哥。
严飞原本只是劣根性作祟,没想到却从日记中读到令人震惊的内容,他一时欲罢不能,索性就坐在地板上一页一页往后翻看起来。
这后面林寻还提到自己做了另外一个梦,梦到自己死后去了一个洁白的世界,还在那里受到一道声音的指引,那道声音告诉她,她有三次人生,还有一次纠正人生错误的机会……
这样的发现令严飞陷入了头脑风暴,他脑子里充满了疑问,恨不得一口气读完所有内容,这才没有注意到越来越靠近门口的脚步声。
直到书房的灯被人打开,刺目的光线晃得他睁不开眼。
也正是这道光线的搅扰,令这具身体里的许亦为苏醒过来,严飞再次被关进了小黑屋。
许亦为抬起一手遮挡着灯光,另一手撑在地板上,正准备起身。
林寻几个箭步走上前,“啪”的一下打在许亦为的脸上,她的力道并不大,根本没有打疼他,但那声音在夜深人静时显得额外清脆。
许亦为又一下子跌坐到地上,顿时懵了。
不只是他,严飞也惊住了,还说:“真打啊她?”
“无耻。”林寻说,“你居然偷看我的日记,不要脸。”
“我……”许亦为很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寻难得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口吻质问许亦为:“解释啊!”
许亦为明明可以编出三种以上的借口,可他最终只是说:“对不起。”
“你要真觉得抱歉,就不会看了。”林寻坚持道,“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偷窥,你想知道什么?你很好奇我的秘密吗?”
许亦为怔了几秒,连严飞都在催促他,他吸了口气说:“是,我很好奇。”
“你可以直接问我啊。”林寻说,“你从没问过。”
许亦为反问:“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我和你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过话了。你长大了,你有了新的聊天对象,不是我。”
这话落地,屋里的气氛渐渐开始缓解。
林寻的表情也略有松动,她挪开视线安静了好一会儿,情绪正在逐渐平缓,好像已经不再生气了。
“我靠。”许久过去,严飞吐出这样两个字。
书房里的氛围又起了变化,这一次是许亦为从地上起身,朝林寻的方向走了两步:“对不起,我是真心的。”
“我……”林寻忽然开口,语气透着困惑,“我之前一直在做噩梦,梦到很多和你有关的事,我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