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剩下平缓的音调,如同恋人间轻柔的呢喃。
周南不知是因为这样的夜晚太过撩人心思,还是单纯想打发无聊时间,又或者是想更了解陆野的心思,居然又一次翻开书,从头细细看起。一直到小朱雀筋疲力尽地吐出最后一点光亮,周南才合上书本,闭上双眼躺下,心中涌起各种复杂情绪。
周南早不是不谙人事的小孩子,有些事情自然已经知晓。甚至于有时周南为了隐蔽行踪,也曾与人躲在花街柳巷中谈事情,见得人与事多了,觉得男女欢爱不过寻常事情。但是这男男之间的情·事对他来说着实新鲜……原来也可以如此这般……
周南抬手捂自己酸涩的眼睛,将自己彻底跑偏的思绪拉回来。他把自己摆在兄长的位置上再次考虑这本书对陆野的价值。
周南不得不承认对这本书整体是满意的,除了这本书里某些不太适合陆野的内容,书中历史既有厚重感又真实,人物鲜活生动,确实值得一读……吧?
但是不合该陆野那个年纪看的,淫·欲伤身,周南决定有时间好好劝陆野不要看这样露骨的书。
但是接下来几天他根本没有腾出时间来劝诫陆野,因为滨州刺史的案子终于闹大了。
滨州在京畿东南、临州之北,是个不大不小的临海之州。滨州虽然不如临州天生河湖众多水上商路四通八达,却也刚好是大河入海口足够些运货的大商船往来贸易。
东明虽说以农立国,却不怎么禁商,因此许多河海港口都是极著名的商城。
滨州东郡便是如此,国不禁商,贸易来往繁华,富商做通向全国各地盐粮茶矿的大宗生意,小商贩则带着新奇的手工小玩意走街串巷叫卖。可以说在这一带,商业才是民生之本。
可是自从这一任滨州刺史就任以来,居然借口整饬治安,在船只上岸的各个港口设立港哨,拦截过往船只例行检查,非得船只或过客交付一定的治安费才肯放行。
这么一来,州衙倒是赚的钵满瓢盈,滨州的百姓可就遭了秧。本地富商不敢向内外运输货物,因为一船货下来要交的过路费就抵半船货;
本地的商贩本小利薄,不少靠着这繁忙港口往来的客人养活,这一下就失去了不少营生,更别说那些贩些小玩意去其他地方的货郎,这时根本连船都坐不起了。
这滨州东郡百姓生活越来越艰难,纷纷怨声载道,有些门道多的商人将这事告诉了一些东都权势稍盛的官员,想着请上头来人灭一灭这新来贪官的势利火。
这件事大约入秋以来就有不少官员陆续写了折子上报,谁知道这滨州刺史居然是当今太子外祖父尚书令韩奕年的亲表侄,那些往上送的奏折不是被门下省某些谄上的议事侍郎压着,就是好险到了太子手上又被悄无声息处理掉了。
这是官官相护的管用伎俩,那滨州此时敢如此放肆不过是知道自己有未来储君当靠山,总有人包庇他的恶劣行径。
但是这件事情渐渐在东都城内官员圈子里传了个遍,终于还是素来爱民惜民又嫉恶如仇的御史大夫符匡,在书谏无用之后,直接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来,声色厉苒地指责当今太子包庇亲党,以权谋私,置百姓苍生与不顾。
据站在前排的陆将军说,太子殿下当时被骂得脸色铁青,就差脾气爆发让人把人拖出去杖毙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