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走,毫不迟疑。
晏七在外头蹲半天,见谢归风一样地离开,连忙凑到书房里。哪知道刚刚探个头,就被一本书砸中了脸。
——
封燕王的旨意没过几日就下来了,京城恰好飘着细雨,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
按说这事与谢家无关,封王的旨意前脚刚到凤璋那儿,一道圣旨就跟着到了谢家,宣谢归随凤璋一同赴燕地。
在外人眼里,谢归体弱多病,被皇帝安在燕王身边,是打压谢家,也是安抚凤璋。
第一士族的长子都跟去了,凤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归事先与父亲通了气。临到接旨时,谢雍踉跄两步,脸色惨白,在内监不耐烦的催促下,才接过旨意。
正厅里没人说话,众目睽睽之下,谢雍转身抱着谢归,呜咽一声,竟哭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家主最疼爱的孩子被派到燕王身边,也和燕王一样,没有宣召不得进京,对家主是多大的打击?
别人只知他病了多年,好不容易回谢府,家主疼爱有加。人还没捂热呢,就被圣旨赶了出去。
谢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众人默然,殊不知谢归被父亲抱着,又好气又好笑。
姜还是老的辣。之前父亲谈起凤璋,一派心平气和,甚至还有空开玩笑。此时哭的样子,活像要冲出家门,亲手宰了凤璋。
谢归直道他道行高深,只得叹气提醒:“父亲……”
谢雍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双手颤抖,谢归注视着父亲的表情,恍然发觉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就像他八岁那年离开谢府时,父亲的神情。
他也禁不住有些哽咽:“儿子不孝,父亲多多保重身体。”
谢雍频频点头,老泪纵横,最后竟厥了过去。
正厅里顿时人仰马翻,谢雍正室夫人连忙派人去叫府医,又幽幽地瞪了谢归一眼。
她看不惯谢归,却拿他没辙。如今终于要看到谢归离开,临走前还给她闹这么一出,糟透了她的心。
谢雍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府医来了,没有托大,而是先让人把家主抬回去。
正厅里闹哄哄的,很快又安静了。正室夫人懒得自找晦气,直接带走一众丫鬟和妾侍们,只留下几个喜欢凑热闹的子弟。
这几人都是谢归平辈,各房都有,平常最看不惯受家主宠爱的谢归。
旨意一来,他们便心内窃喜。如今谢归要走,不刺他两句,更待何时?
有个较为矮胖的先开口:“谢念之啊谢念之,等你到了燕地,就该日日思念归来了。”
谢归的字比较特殊,家主在他小时候便给他备好。谢归不在府里时,他常常念之长念之短地叫。久而久之,府里便都知道了。
几个子弟凑在一起笑,谢归亦跟着笑,“我思念归来,十六郎你思念归去,自然是不同的。”
这是骂他想死了。矮胖的十六郎大怒:“你!”
谢归眼神扫过他身边几个,那几人都是吃过亏的,没有跟着开口。谢归正欲一并解决了,门口飞来一颗石子,不偏不倚,击落十六郎两颗门牙。
凤璋平和的声音远远传来:“旨意刚到,就忙着欺负本王的人,本王倒要问问谢大人,平日是怎么管教子弟的?”
他王侯之身,十六郎不敢出言忤逆,否则传到圣上耳朵里,要落个“士族子弟不敬宗室”的罪名。
谢归诧异于他突然出现,此时也只能按照之前说的,做出不情愿的模样,朝凤璋行礼。
哪知道,凤璋摆出浪荡子调戏良家女子而不得的表情,“谢大公子这副神情,是不愿与本王赴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