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北狄人!”
霎时间,惊惶失措的人们争相逃命,物资和财货散落满地。
“呜呜嗷嗷嗷!”震耳欲聋的呼喝声中,沉重的马蹄叩击着大地,腾起滚滚烟尘,无数的北狄骑兵从黑暗中漫卷而出,潮水般淹没过来。
“迎敌!”
一百名家兵在云越的率领下,立即开弓搭箭。
“放!”随着云越一声令下。
“嗖嗖嗖”
近百支羽箭轻飘飘地抛向空中,毫无力度。有些家兵射箭的手都在颤抖。
稀稀拉拉的箭雨从天而降,被北狄人用弯刀轻易格飞。
眼看着北狄骑兵沉重的铁蹄已近在咫尺,云越拔出长剑,厉声喝道:“儿郎们,和这些北狄土狗拼了!”
然而只有寥寥数十名家兵响应,其他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那数十名悍不畏死的家兵拔出佩剑,追随着云越身后,迎向汹涌而来的北狄骑兵。
“噗噗噗”
寒光掠过,数十柄锋利的北狄弯刀同时劈下,血光激溅。这一小股人马就像一点水花,立即被淹没在了汪洋大海中。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的激响,一名北狄骑将沉重的弯刀劈空斩下。
云越举剑奋力格挡,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虎口发麻。
那北狄人强劲有力的胳膊上肌肉块块虬起,狂暴的力量如海潮压来,霎那间,那狰狞又丑陋的嘴脸近在咫尺。
“去死吧!”
冰冷的钢刀抵住云越的脖颈,眼看就要砍下他的头颅。
电光火石间,只听咻的一声犀利的破风声响。
一支锋利的羽箭从那北狄骑将的后颈狠狠贯入,直透咽喉,一滴殷红的鲜血顺着森冷的三棱箭镞缓缓滴落。
云越惊抬头,就见夜色中,跃动的火光下,来将一袭黑衣玄甲,横剑跃马。
正是当日的少年!
只是曾经那骄阳般的少年已变成暗夜中出鞘的利剑。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他鲜衣怒马,惊尘绝艳,那这一次却如寒剑孤星,摄人心魄。
……
战后,萧暥将众人安顿在官道旁的大营。等候秦羽派兵接应士人百姓南下大梁。
入夜,军中的医官给受伤的士人百姓治伤,廖原这些士大夫虽只受了轻伤,但他们哪里吃过这种苦,军中一片鬼哭狼嚎声。纷纷讨要乌麻子。
云越也没有多想,冒冒失失地掀开帐门一头撞了进去,“将军,军中有没有……”
灯光下,萧暥静静抬头看过来。
他卸了铠甲,散着长发,里衣也敞落着,烛火映照出少年清削的身形,线条精致流畅,肌肤细腻如绸,却并不是寡淡的苍白,而是一种脂玉般的白,莹润柔韧,在朦胧的大帐内闪着微光。
云越心脏砰砰直跳,脑中嗡然作响,“将军,我唐突了。”
话没说完他就发现萧暥左腹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他竟是正在灯下自己缝合!
云越喉中一涩,哑声道:“将军,你受伤了?”
“无妨。”萧暥不在意道,“你有何事?”
“这个角度,你的手不方便够着,我学过一些医术,我来给你缝。”
云越说着,就不容分说走过去,取过他手中的针。在灯下认真地替他缝针。
“有点疼,将军,忍着点。”
“无事。”灯光下萧暥静静看着他,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嗯?”
“我少时顽劣,经常受伤,都是他替我包扎伤口。”
“他一定是个很温和的人罢。”
萧暥笑了下,眸中终于流露出些许柔暖来。
次日,秦羽率军来接应士人百姓南下,萧暥则率军继续北上逐敌。
目送着士人百姓浩荡南下,萧暥微微出了下神,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那个少年已经走了吧,希望他一路平安。而他也要准备下一场恶战了。
他回到空荡荡的大帐,想给当时的大梁太守写封信,却发现帛纸找不到了,除此以外,凌乱的大帐变得整洁了。
“往来文书在左边第三个格子里,帛纸在右边第二格里。”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萧暥抬起头,就见云越正抱着一摞文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