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他的后肩一凉。
魏西陵把着萧暥的手忽然松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正插在他的右肩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暥,愕然道:“你要弑神吗?”
“也未尝不可!”萧暥说罢拔出短刃。
只见眼前的魏西陵仿佛一道破裂成千百面的镜子,瞬息之间,碎成无数片,倏然消散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屋子、烛火、桌案都乍然碎裂。
破境!
漆黑的大殿里,只有四周悬浮在空中的长明灯幽幽燃烧着。
一道悠远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响起,“你什么时候发现这是海市蜃楼的?”
接着,刚才散于空中的无数碎片又重新凝结起来,成了一道修长的人影。遥遥立于王座之前。
萧暥道:“西陵是不会迫我的,更不会说要求我永远留在他身边这样的话。你根本不懂他,也模仿不了他。”
没有人能模仿他,取代他。
他们之间的默契不需要任何语言的承诺。
即使他不在了。
他依旧、也永远是他心底不能分割的眷念。
“原来如此。”那道声音道。
萧暥:“还有,里面所有人的衣衫都是左衽。”
“怎么?”
“在大雍朝,衣衫穿着都是右衽,左衽是胡人的穿着。”萧暥道,“所以,所有的人都是镜像。”
“是我大意了。”那身影道,“但是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还陪我演到现在?”
“我在揣度你的意图,你为什么要制造这个境,直到我想到了阿季。”
“嗯?”那声音颇带欣赏,“他怎么了?”
“你在蜃楼里跟我纠缠,是为了让阿季看到这一幕,以增强心魔对他的控制罢。”
“同时,你也想把我困在这里,是不是?”
永远都走不出海市蜃楼,永远困在这无量殿里。
“花神选中了你,你本来就是我的。”
萧暥挑眉:“那狗尾巴花?”
对方沉默了一下,皱眉道:“放肆。”
随即手指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力量如海潮般向萧暥压来。
紧接着,黑暗的大殿中掠起一道明亮的火链,火链转瞬间化作无数符文,在萧暥面前流转成一面圆形的护盾,顶住了席卷而来的风暴。
“子言!”萧暥霍然回首,不知什么时候,墨辞也已经从蜃境中醒来。
“我说老妖怪,装神弄鬼地欺负一个不会玄法的人算什么本事!”墨辞说罢手一扬,无数枚流转的符文瞬间化为一支支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出去!
那王座前伫立的修长身影却一动不动。连一根手指都没有抬起。
漫天激射而来的利箭在他面前忽然凝住。随即瞬间炸开,散做无数火花落下。
一时间,大殿里被照得明亮如昼。
也就这片刻,萧暥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顿时一惊:“这不是阿季吗?”
“以前是。”墨辞道,“现在被老妖怪夺舍了。”
萧暥发现,此刻魏瑄的容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苍白,那是一种没有温度的,仿佛冰雪凝结成的雕像,晶莹剔透,衬得他的眸色极黑,一点光都透不出来。
那眼神也是萧暥从来没有见过的,既不像他少年时光华流淌的清澈,也不像他登基后辗转深思的莫测。而是虚无缥缈的,深邃又透彻。
“老妖怪?你说谁?”魏瑄目光一沉。
随即大殿中的空气炸起一股狂澜,向墨辞铺天盖地地压来。
墨辞身形轻捷,凌空飞旋而起,堪堪避过狂暴的气流,同时在空中甩出火链,无数燃烧的符文流转成一道金色的锁链,就向魏瑄席卷而去!
魏瑄缓缓抬起手指,隔空轻轻一点。
那火链就像被击中了七寸的蛇,去势一挫,随着一声尖啸,竟风驰电掣般向墨辞倒卷回来。霎的勒住了他的手足脖颈,墨辞额头的青筋顿时梗起。
火链灼灼燃烧着,他白净的手腕烧出了红痕,有皮肉焦灼的青烟冒起。
“子言!”萧暥来不及多想,挽弓搭箭,一箭乘风,离弦而去。
魏瑄像刚才一样,轻抬手指,正要隔空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