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绪彬彬有礼地端起锦盒,也不客气道:“不是在下不识抬举,我如今是中散大夫,食君之禄,圣命难违。请转告燕国公,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礼物,我无功不受禄。”
徐放只手接过锦盒,骨节微微突起,五指猛地发力,锦盒咔地出现一道裂痕,随即便四分五裂,流光华彩的锦缎零落了一地。
“礼物已经送出,就是毁了,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容绪明白了,今日之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要么收下,替北宫达办事,要么死。
徐放森然道:“实不相瞒,贵府上下都已在铁鹞卫的掌控中了,如果容绪先生不接受主公的好意,明日一早京兆府的人就要登门了(收尸查案)。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容绪先生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阖府上下的七十二口人考虑吗?”
容绪额角不由地渗出冷汗,他兵不是什么誓死不屈的人,就在他脑中紧张地思索,该当如何周旋之际,大门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嗓音,“圣上驾到,中散大夫接驾。”
容的绪心中猛地一沉。这下糟了!陛下怎么在这个时候驾临。
再看向徐放,果然,他那鹰一般的眼中精光一闪。
“容绪先生应该知道该如何应对吧?”徐放狞笑着擎出了手弩,在容绪胸前拍了拍,随即和蒙仲避入了帷幔之后。
烛火下,帷幔的缝隙里露出了冷森森的箭镞。
第455章磨剑
幽冷的箭镞从帷幕后像毒蛇般探出。
容绪知道,此刻他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是死路一条。
“臣参见陛下。”容绪欠身下拜之际悄然瞥了眼皇帝身后,暗自心道不妙,皇帝身后只跟了一名抱着猫的侍卫。这也太大意了。
魏瑄抬手随意道,“朕微服来此,中散大夫不必多礼。”
容绪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帷幔,低声暗示道:“陛下万金之躯漏夜出宫,还需加强戒备。”
他话音未落,帷幕后弓弦骤然绷紧,森冷的箭镞直指容绪的咽喉,只要他再多说一句……
“大梁乃朕的都城,能有什么危险?”魏瑄不在意地用手指梳着苏苏柔软的毛道,又轻描淡写道,“何况朕还有羽林护卫。”
羽林卫?帷幕后,徐放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这小皇帝太大意了。
羽林卫是皇帝新招募的军队,虽说都是功勋世家子弟,但是一群新兵蛋子,根本无法和身经百战的铁鹞卫抗衡。
这真是意外之喜啊,他原本只想利诱或者挟制容绪的,没想到小皇帝正好这时来朱璧居了,若能生擒或者射杀小皇帝……
幽冷的箭镞从容绪身上缓缓地转向魏瑄,弓弦紧绷,勒得徐放指节发疼,过度的紧张和兴奋让他的手几乎微微颤抖。
就在他瞄准了皇帝的咽喉,正要放开弓弦,射出这致命的一箭的瞬间,小皇帝忽然好奇地弯下腰,敲了敲案头的图纸。
“哦?这是什么?”
只见朱漆案头铺着的绢纸上,精心描绘着一件薄纱小衣,如同一只展开翅膀、翩然欲飞的蝴蝶。
“是女子的诃子(类似肚兜)?”魏瑄好奇问。
就听容绪赶紧解释道:“不,是男子的。”
徐放:……
魏瑄不由一愣,又道:“男子穿着是不是短小了点?”
容绪:“面料不够了,可以当胸衣穿。”
徐放背后升起一阵恶寒。
就在这时,侍卫青霜怀里的苏苏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一纵而下,窜入了帷幔后。
黑暗中,徐放来不及多想,一把拉住蒙仲,迅速藏进了帷幔后一口樟木立柜里。顿时只觉得香气扑鼻。
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清,被滑溜溜的缎面扑了一脸,好像掉进了脂粉堆里。
“啊嘁!”蒙仲被一件粉色的吊带兜头罩住,浓香熏得他憋不住打了个喷嚏,
“什么声音?”青霜敏锐道。
“大概是有耗子。”容绪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一方面他担心天子的安危,另一方面,如果在他家中找出铁鹞卫,他就说不清了。
“哦?我倒要去看看这耗子大不大?”青霜说完,快步走过去,抬手就拨开帷幔。
就见幽暗的烛光下,苏苏蹲在一口立地的樟木衣柜前,用前爪刨着柜门发出呲呲的声响。看到他进来,很乖巧地闪到一边。
青霜回头看了眼容绪,冷笑道:“容绪先生的立柜里莫非是藏着鱼?”
容绪顿时掐了把冷汗,但他还来不及解释,青霜已经一把拉开了柜门,顿时愣了下。
扑面而来的熏香气中,满目琳琅的衣裙,姹紫嫣红层层叠叠。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满脸尴尬的容绪,没想到年过半百风流不减的容绪先生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就在他不忍直视地挑起一件襦裙的下摆时,鹅黄粉绿间忽然寒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