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还有颇多伤员需要医治,谢映之又吩咐了秦羽和云越一些事,以及他就在城中医馆,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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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暥昏昏沉沉地睡到傍晚,隐约感到有人坐在榻前,正轻轻地替他拽好松落的薄毯。
“西陵。”萧暥握住那只手。
这几天经历了那么多,他心底有无数的话语想跟魏西陵说,但说出口却是,“大梁的情况怎么样了?”
魏西陵道:“宫殿废墟已清理,灼伤者皆送往医馆,只是火势波及了附近的崇仁坊、永兴坊,烧毁了部分宅院,寄云将京兆府邸腾出来,临时安顿灾民。”
“此外,这几日我在阖城搜索中抓获苍炎军残余三十九人,但没有发现贺紫湄的行踪……”
大梁城经此浩劫,人心惶惶。
这些日子,魏西陵一边指挥防务,一边安抚百姓,同时寻找魏瑄。
萧暥见他眼睛里布满血丝,正想拉他稍歇一会儿。就在这时,云越匆匆进来,“主公,高唐急报!”
——北宫达以萧暥弑君为名,纠集二十八路诸侯,起一百三十万大军,分兵三路,从雍北,襄南,豫西进逼大梁。
什么?!萧暥一时急火攻心,只觉得胸前一阵悸痛,猝不及防一口鲜血溢出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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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城
天刚亮,绵远的号角声响彻长空,茫茫无际的平原上,铁甲森森的士兵汇聚成一片乌泱泱的海潮,从各个方向朝着高唐城席卷而来。
许慈(秦羽副将)站立在城楼上放眼望去,旌旗猎猎遮天蔽日,枪戟如林寒彻长空。
左袭身披重甲出现在阵中,战马背上亦覆裹着沉重的铁甲。
只见他缓缓拉下了狰狞的狮头面具,只留下两道幽深的眼窟隐隐射出森冷的杀机。长剑向前一引,“出击!”
如潮水般的重甲兵汇集成一道无可阻挡的铁流向城门推进。
“放箭!”许慈一声令下,如蝗的利箭掠空而起,挟带着尖利的锐啸声,如疾风暴雨般向着重甲军阵倾泄而下,却攒射不透重甲兵身上坚硬的厚甲。
“破甲箭,弩兵!”许慈大喝道。
但破甲箭需要用专门的强弩发射,无法造成密集的箭雨。
很快重甲兵已经拥着冲车推进到城墙下。
“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冲车重重地撞在城门上。
厚重的城门剧烈地晃动了下,有碎石泥灰从城门上纷纷落下。
“顶住!”许慈大声道。
守城士兵拼了命地拥挤在城门前,用肩膀扛用身躯顶住城门,试图以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壁垒守住城门。
“轰——”又是一声巨响,城门晃动得更为剧烈,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冲车又退后了些,再次向城门猛撞过去。
“砰——砰——”在连接不断的撞击之下,支撑城门的横木上出现了一道可怕的裂纹。
终于,在“咔咔”刺耳的断裂声中,城门剧烈地晃了晃,缓缓向内侧倾翻,顶住城门的士兵来不及撤退,被轰然倒下的城门重重地压在下面,顿时筋断骨折。
“杀!”先锋庞岱将手中的长刀往前一指。
密密麻麻的重甲兵就像决了堤的洪流般汹涌前进,无数沉重的脚步踏过倒下的大门,刹那间漫天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城内,许慈右臂举起,将长剑往前用力一引,大喝道:“迎战!杀!”率先冲进了滚滚飞扬的烟尘里,举刀砍向冲在前面的重甲兵。
‘铛’的一声,火星爆起,长刀竟然砍不进重甲兵坚硬的铁甲。
与此同时,噗地一声,长矛的尖端刺入了许慈的腹部,冷铁彻骨的寒意传来,许慈大吼一声不退反进,长矛透体而过,许慈抓住矛杆长刀一挥,重甲兵的头颅凌空飞起。
见主将如此英勇,守城的士兵们也咆哮着向前冲去,两军终于在城门后狠狠相撞,刹那间,刺耳的金戈声、嚎叫声响彻云霄,烟尘腾起中,刀戟飞舞,鲜血激溅。
激战。
这一战许慈以三万守军硬生生地抵住了数万重甲兵的进攻达两个时辰,最后战至全军覆没,城破身死。
左袭下令屠城,以慑敌军。
七月十五日,左袭攻陷博昌。
七月十九日,左袭水淹曲河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数千守军被俘虏,皆坑杀。
七月三十日,长广郡失陷,雍北防线全线崩溃。
与此同时,虞策出兵豫北,赵崇进军巴东,其余各路诸侯经豫州,绕道襄州北部,向雍州进发。一时间,前往雍州的路途上旌旗蔽日,黄尘滚滚。军队收尾相连,浩浩荡荡,直逼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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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萧暥披衣病恹恹地靠在案前,案上铺着一张九州舆图。上面插满了各色小旗子,代表各路诸侯。
北方是北宫达和北宫梁的联军,南方是虞策和张鹞,西面是赵崇的铁岭军,还有其他大大小小几十路诸侯,号称百万大军,这是要包围他这只病狐狸了啊。而雍州可战兵力只有二十余万。众寡悬殊。
萧暥思忖道:“不能等他们会师联合,最好在途中将他们逐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