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殿里横七竖八地遍布尸体,金吾卫的,大臣的,残肢断体都血淋淋地堆叠在一起,纠缠难分,鲜血潺潺地顺着阶梯流淌。
风长离悠闲地拔出一柄长刀,颇为惋惜地看着一滴鲜血从刀尖滴落。
“我说过,我重视人才。”
“所以你就要杀尽九州人才?”魏瑄怒道,“但你为什么还要嫁祸给萧彦昭!”
“嫁祸萧暥不是我的主张,是你兄长的谋算。”风长离淡定道,“我说过,我不会针对萧暥。但是我也没有义务保护他,毕竟他还没成为我的甥媳罢?”
“闭嘴!”魏瑄嘴角抽搐了下,但他知道风长离没有必要撒谎。而卫尉董威确实是听命于皇帝的。嫁祸于人——这更像他那位兄长的做派。
风长离叹气道:“萧暥现在正在攻打宫城。便是做实了这罪名。”
“什么?!”魏瑄的心猛地揪紧了。
风长离悠然道,“大梁城的人都看到了,萧将军攻打宫城后,将所有的大臣都杀了。他们会怎么想?京城流血夜也才过去三年。有些人就旧病复发了。”
听到旧病复发九个字,魏瑄心中猛地一痛,手中玄火亮光一炸,震开了几名扑上前的金吾卫。
“终于要认真了么?”风长离微微一笑
***
宫城外
金吾卫哪里是身经百战的锐士营的对手,很快宫门就被撞开,战马扬蹄越过宫门,踏上大殿前的长阶。
“谋反了!萧暥谋反!”董威跌倒在地,大叫道:“护驾!”
他话音未落,被云越一剑挑翻。
此时天色已暗,建章宫里灯火隐隐绰绰。显得诡异又凄凉。
数百名锐士如潮水般涌上殿前漫漫的长阶。森然的刀剑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火光闪烁下,萧暥忽然恍惚了一下,这一幕他似乎经历过——夜幕下,灯火煌煌的大殿前,鲜血漫过长阶,空气中弥漫着杀戮的气息,血色的夜,大梁城里家家闭户,所有人对他如避蛇蝎。
就是那一晚,金吾卫统领董威惊慌失措地逃至司马门,口中大喊着:“萧暥逼宫谋逆!”
被他一箭射中后背,扑倒在司马门前。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宫城在燃烧。
战马越过燃烧的雕栏,长剑在火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芒,刺破无边的黑夜。
“晋王何在?”萧暥厉声道。
“在……在承明殿。”一个小黄门吓得结巴道。
承明殿前,跃动的火光照着魏瑄一双漆黑的眸子,他站在森然的刀戟丛中看向萧暥,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战栗和恐惧,目光冷静地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护送晋王前往含元殿登基。”萧暥瞥了他一眼,就调转马头。
“如果我不想当皇帝呢?”魏瑄壮着胆子,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什么?”萧暥勒马回头,目光如刀。
魏瑄倔强地抬起头迎上了那慑人的目光,咬着下唇道,“皇兄他还……”
“已经是先帝了!”萧暥干脆道。
魏瑄的脸刷地煞白。皇兄已经驾崩了?
萧暥没有工夫跟这个孩子解释。现在要迅速稳定局势,将兵变控制在宫闱范围内。以免殃及大梁百姓。
一件血迹未干的冕袍披在身上,魏瑄紧张地坐在王座上,隔着垂旒望向朝中战战兢兢的众臣。
萧暥剑履上殿,站在他面前,背影挺直修长,“陛下有旨,国师无相,金吾卫统领董威谋同苍冥族张缉等人叛乱,现斩首示众,其党羽流放凉州,钦此。”
圣谕传下,大殿外远远传来董威歇斯底里的吼叫,“萧暥,你弑杀先帝,窃国之贼!”
……
萧暥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回过神来,乍然激起一阵心悸。
他为什么脑海中会浮现这种记忆,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纤毫毕现。
但是现今桓帝还好端端地在位,说明这不是原主的记忆。更像是从他心底深处浮现的记忆。
为什么会这样?
但此时没有工夫让他细想,萧暥压下心中的疑惑,道:“冲入大殿!”
他话音未落,一支火箭带着一声刺耳的尖啸划破了夜空,正射在了建章宫的匾额上。惊回首时,只见一支上千人的军队从宫门外杀入,
这不是普通的军队,因为这支军队的士兵一个个都面目狰狞状如恶鬼,浓重的血腥味中弥漫起令人窒息的腐朽气味。当先一名女将着着火红的战甲,长发束起,火光下英姿飒爽。
萧暥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他竟然对她有映像!
多年以前,永安城里桃花渡,十里春风不知归……
“阿青姐?”云越也愕然出声。
郢青遥,或者说伊清邈长枪举起,断然道:“拦住他们!”
如潮水般的苍炎士兵蜂拥而上,和萧暥手下的锐士冲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