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依他之言,率军从生门杀入,穿越惊门、疑门,直捣阵眼。八门阵的布局顿时就被捣成了一盘散沙。阵中人喊马嘶,陷入了一片混乱和相互践踏中,随即云越再率军从外掩杀而至。
此战大破燕军军阵,劫了十几车的粮草辎重,满载而归。
这一战庞岱损兵折将,他垂头丧气道:“先生,我说过萧暥狡诈如狐罢。”
“八门金锁阵乃奇门之术,变化无穷,不知道其中关窍必会受困阵中。”东方冉阴郁道,“萧暥营中当有人指点!”
庞岱浓眉紧皱:“此人难道比军师还厉害?”
一旁的徐放道:“据我铁鹞卫的情报,萧暥营中近来有一白衣士子,极为貌美,好像是军中医者。”
听到这里东方冉忽然阴恻恻笑出了声,庞岱被他笑得毛骨悚然,问:“先生为何发笑?”
“我早该想到,能破解我的八门金锁阵也只有他。”东方冉止住嗤笑,叹道,“没想到在此地重逢啊!”
“先生认识此人?”
东方冉冷哼道:“既然知道是他,就不难对付了。”
***
三天后,萧暥的大营附近就来了一群流民,大约十来人,男女老幼都有,其中不少人身负重伤,自称是幽州逃难而来,在途中又遭遇了山匪劫杀,死伤惨重,余下的人死里逃生到了这里。
这些流民衣衫褴褛,饥寒交迫,疲惫不堪,乞求大军给点吃食和避寒之物。云越和士兵们都流露出恻隐之心,请示萧暥是否可以暂时收容,但萧暥断然下令,军营重地,不得擅入,并勒令其离开。
云越等只有遵命行事。顿时营外传来凄惨的哭泣声。
谢映之不忍闻道:“百姓扶老携幼,只求一停脚暂庇之处,将军为何不能相容?”
萧暥道:“两军交战,敌我难分,任何人皆可疑。”
谢映之道:“这些人多为老弱妇孺,且半数带伤,不似敌军细作。将军是否疑虑过甚?”
萧暥毫不通融道:“先生医者仁心,但军中自有规矩。”
谢映之轻叹,知道没有余地了,便道:“如此,请将军可否给我一日,容我治好伤者,再让他们行路。”
萧暥想了想,“可以,但他们不得进营地。”
谢映之道:“自然不会,还请将军借一顶军帐,夜间给他们暂避风寒。”
萧暥点头。
“多谢将军。”谢映之淡道。
接下来整整一天,谢映之都在营地外为伤员施治,直到黄昏。
纪夫子给他送药来时,萧暥问:“先生还未休息?”
纪夫子道:“伤患众多,师父只有尽力收治。”
萧暥让云越取来了他的披风,“秋夜寒冷,麻烦夫子交给先生。”
入夜,萧暥出营查看。
只见营门前点着火把,火光下,谢映之的白衣已经沾满了血污,他正蹲下身为一老妪包扎伤口,一边微笑着跟她说着话。萧暥先前给的披风则裹在了两个熟睡的孩子身上。火光照在他们脏兮兮的小脸上,乱世间的这一幕太过温暖,让萧暥觉得不真实。
谢映之没有察觉到他,萧暥觉得罢,也可能是不想理他了。谁让他如此冷酷无情。
但谢映之这样的人就算是生气大概也看不出来罢,依旧是如沐春风的一个人。
***
夜半,一轮寒月挂在树梢。
大营外,临时搭建的军帐中,月光下一团黑影悄悄动了动。
那是个精瘦的男人,左臂上还带伤包扎着,但这并不影响他行动的灵活性。
只见他推了推身边的两男一女,三人立即机警地坐起身来,趁着夜色悄悄地潜入林间。
他们迅速地来到一棵银杏下,刨开厚厚的落叶,挖出了事先藏好的刀剑和弓弩。
夜风吹拂,林间传来树叶沙沙的轻响。
大营门前,寒凉的月光下,草丛间忽然窜出了几条黑影,他们口中叼着刀,伏低身躯,迅速逼近大营。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带着秋夜的寒意穿透了守护营门的兵卒的咽喉。
那人一声不响地从望楼上栽倒下来。
紧接着,嗖嗖嗖——又是一阵接连不断的破空声。
几名守夜的士兵悄无声息地幡然倒地。
那条黑影乘机快速地打开了营门,然后其中一人两指放在口中吹响了一声尖锐的长哨。
黑暗的丛林里顿时窜出无数条黑影,马声嘶鸣。
“冲进去——杀——”
庞岱一声令下,士兵们如一群饿狼涌入大营,黑暗中无数森寒的刀光亮起。
可是几刀劈砍之下,他们立即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不是刀刃切入肌骨的感觉,而更像是松软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