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皓旁若无人地再次上箭,瞄准。
这时,城门令沿着墙根快速走来,“世子,潘悦将军率军到了。”
北宫皓眼中一亮,大喜,“潘将军果然守时。”
他放下弩机,“立即开城门迎接。”
“世子且慢。”一直退缩在角落里的马孚猫着腰上前,
他刚才忽然眼皮跳得厉害,仿佛是一种武人的直觉。
以前在北境的雪窝子里,临战之前他的眼皮也总是跳。
如今潘悦大军雨夜到来,让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道,“雨夜看不真切,还是让末将去迎。”
北宫皓本就觉得他碍眼,“去吧,不可怠慢潘将军。”
***
城外,闷雷滚滚,大雨如注,冰凉的雨水沿着头盔滚落脸上,三千士兵严阵以待。
一名悍将驱马向前,在雨中扬声道:“潘某远来助阵,为何一直让我等在雨中等待?”
马孚站在城楼上望去,他没有见过潘悦,城头远眺,只见大雨中士兵们都披着雨布,黑压压一片,也看不真切。
潘悦见他迟迟不开城门,不耐烦道:“是你家军师请我主公出兵援助世子,世子如此不信任盟友,我等这就回去,一应大军开销日后还望世子偿还!”
“等等,潘将军。”马孚见他要走,想起北宫皓的话顿时急了。
“你们军师的车驾尚随我军中,你们自己派人出城接应。”
马孚这才注意到军阵中东方冉的车驾,大概因为雨大,东方冉并没有下车。
马孚赶紧赔罪道:“潘将军误会了,天色已晚,世子是怕仓促间怠慢了将军。”
他看着潘悦身后黑压压的军队,“要不将军和军师车驾先行进城。至于三军将士,烦劳在城外扎营休憩,明晨再进城安顿,如何?”
马孚想了个稳妥的办法,只要大军不进城,仅放潘悦和军师的车驾进城,料也无妨。
潘悦道:“也罢。但我军远来,劳军之资不可少。”
马孚满口答应:“立即给将士们送去牛羊酒肉。”
片刻后,吊桥放下,沉重的城门吱吱嘎嘎打开。
潘悦让大军则在城外就地扎营。
然后他一夹马腹,驱马上前,马蹄踏落吊桥发出清冷的声响。
马孚见潘悦果然如约只率了几名亲兵进城,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于是放下心来,遂亲自下城门迎接。
雨水在护城河上溅起涟漪,寒气浮动,马车辚辚驶入幽暗压抑的城门洞。
城门内,三十名精兵列于两旁,披甲执锐,严阵以待。
马孚拱手迎上前,只见潘悦高壮威武,目若朗星,须髯如戟,于传闻中贪婪好色的形象颇有点差距,一念未过,紧接着目光就被潘悦身后的一名士兵吸引了。
他微低着头,两颊清削,看起来有几分疲倦,暗昧的光影散落在秀美的眉宇间,如浮云遮住朦胧的月色,只余下一片清妙静谧。
马孚心头大震,这样绝伦的容貌,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换言之,在这虎狼盘踞的乱世里,他如何自保?
车马即将驶过门洞的时候,马孚道,“你,站住!”
萧暥脚步一驻,心中苦笑,处心积虑搞这一出,看来还是差了一点运气。
没想到,竟是这张脸,成了祸水。
***
江南,月夜。
“阿暥!”魏西陵乍然惊醒,午夜梦回,尽是斯年往事。
案头残烛幽幽,窗开着,月光透过松叶静静洒落一地。
自从黄龙城开战以后,他心中总是难定。
萧暥现在面对的局势很不妙。
北宫达出兵高唐大兵压境,南方腹地北宫皓张繇蛇鼠一窝,谋夺襄州。中原局势危如累卵,不知道萧暥会如何处置。以他的个性,怕又会孤身涉险。
但谢映之关照过,事关大局,中原这场纷乱,江州不能卷入,这个时候,他更要和萧暥撇清关系,以免王氏和皇帝起疑。
在北伐大胜江山初定前,须沉住气。
“让我进去!”“让开,我有急事!”
庭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是嘉宁的声音。
开春以后,她扮男装四处游历,一出去就是数日,这次也不知在外头听到了什么风声,一刻也等不了。
“公主,夜深了,君候已经歇下,你有什么事明晨再说也不迟。”管家吴岱劝道。
“不说完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