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持续着血雨腥风,玄门弟子中了冥火手足僵硬,如砍瓜切菜般一个个倒下。
这是一场血肉横飞的屠杀。
“真难看。”黑袍人皱眉,感慨道,“此刻我真有点想念谢玄首,即使战斗中,也是风神如画赏心悦目,和他对决要尽兴得多。”
“你说是么?殿下。”他看向魏瑄,忽然不可思议地轻‘啊’了声。
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凌阵切碎的、如星光流萤般漫天散开的冥火重新又聚集在了一起,如同一朵妖花般落地在了魏瑄的掌心。
幽绿的冥火将他苍白俊秀的脸容映得鬼气森森。
“你何时破的屏壁?”黑袍人惊道,
“在我面前用过一次的招数,再使就不管用了。”魏瑄说着五指骤然收拢,掌心腾起了一股雪亮的白焰。
玄火!
破障。
顿时林间的杀手都消失了,青锋和众弟子也没有死,只是不少弟子被冥火灼伤,肢体麻木。
黑袍人微微失神了下,“殿下,你真会演戏,我都被你骗过了。”
“水镜花月阵。”魏瑄静静道,“献丑了。”
“你真令我失望。”他遗憾地沉声道,“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随即他的身形犹如流沙鬼魅般,烟消云散。
只有那暗昧的声音尤在林间缭绕不去,夜雨中阴魂不散一般。
“别忘了这些天我跟你说的。”
“我说的都是真话……”
林间大雨如倾,魏瑄脱了力般靠在树干上,浑身都是被风凌阵割裂的伤口。
刚才,他趁水镜花月阵困住双方的机会,冒着千刀万剐冲入风凌阵中,将四处飘散的冥火聚集在掌心,再催动玄火将之除尽。
此刻他脸色苍白,浑身的伤口像鞭挞一般火辣辣地疼,鲜血浸透了衣衫,和着冷雨淌下。
修明走上前,不容分说朝着他膝弯处狠狠一脚踢去,“叛贼!”
魏瑄猝不及防身影一斜,单膝跪在了泥泞的地上,被冥火灼伤的右手尤自微微颤抖。
“师尊,如何处置季师弟?”青锋皱眉道。
卫宛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魏瑄,目光严峻逼人:“十三重玄门禁制都困不住你,映之的水镜花月阵你也偷学了,还用到了同门的身上,放走了那魔头,我真是小看了你。”
他扫了一眼那断裂的棋台和滚轮满地的棋子,脸色更为阴沉,“带走!”
***
嶙峋的石壁硌得魏瑄背后的伤口阵阵刺痛,他没想到竟和雷戟兽关在了一起。
看来这里是除了断云崖外最坚固的石牢。连雷骥都破不出去,别说是他了。
天还没亮,岩牢里黑黢黢一片,阴寒潮湿,混合着野兽刺鼻的气味,陪他度过这个无眠之夜。
寂静中响起锁链撞击的声响,
“谁人?”他低声问。
“阿季,是我。”盛忠的声音隔着嘈杂的雨声传来。
“阿忠?”魏瑄蓦然怔了怔。
今夜,他背叛师门私通苍冥余孽,设计同门,放走魔头,玄门中人视他如仇寇,这个时候,盛忠竟然还来看他,也不知道避嫌。
“你不该来这里。”魏瑄低声告诫。
“外头雨大,没人看到我,我给你带来点吃的。”
盛忠猫着腰,刚想走近岩洞,黑暗中两点猩红的光向他射来,他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
魏瑄道:“是雷戟兽。”
盛忠惊愕道:“他们竟然把你和它关在一起!”
魏瑄安抚道:“放心,雷骥不会伤我。”
自从前番的事件后,那雷戟兽就怕他了。
前阵子雷戟兽关在这石牢里成天咆哮不止。但他一关进去,那雷骥就蔫了,安静地像一头绵羊。
一点微弱的幽光照亮了囚室,盛忠点亮了小段蜡烛,魏瑄偏开脸去。
“阿季,你怎么全身都是血?”盛忠声音一颤,“我这就去找齐师叔!”
“都是皮外伤,无事。”魏瑄淡定道,
“那也要敷药啊!”盛忠急得都啜泣了起来。
“阿忠。”他语气凝定,“这是我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