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问师姐,这冰蓝草是否有花期?”
齐意初心中一沉,顿时明白了,若千叶冰蓝是以花入药的草药,其枝叶所达到的疗效,不及其十分之一。
世上并不难找千叶冰蓝,难遇的是开花的千叶冰蓝。
谢映之叹道:“所以并非伯恭运气好,而是大多数人跋山涉水找到的冰蓝都没有开花。”
齐意初精于花木草药,自然明白,世人之所以遇不到开花的千叶冰蓝,只能意味着一件事,花期极为漫长。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谢映之眸色深沉:“主公他等不了。”
即使费尽心力找到千叶冰蓝,最后也等不到漫长的花期,斯人已不在。
沉默片刻,齐意初道,“映之,你心中已有主张了。”
谢映之道:“我查过,大夏国时期,千叶冰蓝是皇宫御苑内的花木,必然有栽培之法,而此番潜龙局揽尽天下珍奇,其中据说有一批大夏国宫中之物,苍冥族人喜欢将文字刻于器物上。”
齐意初明白了,这就是谢映之此番攥她来的原因。找到记载花谱木经的器物、残卷等,她精通花木草药,可以试着设法栽培,让千叶冰蓝进入花期。
齐意初道:“所以,你要赢下那一批彩胜。”
谢映之淡漫道,“大夏国遗留之物非常罕见,这些器物估价要上千枚玉子以上。容绪先生提供的三百枚玉子,不够我用。”
齐意初凝眉,这个说法听起来这似乎合乎情理,但她还有疑惑。
“以你之力,即使三百枚玉子开局,赢回那些器物不算困难,不至于要让萧将军充作彩胜。”
所以她这个师弟,必然还有什么其他目的,没有说。
“我算过,此间所有的彩胜,总额可换一万八千玉子,我若以屏风入局,三百玉子,一局局累积胜子,要近两个时辰才能胜出,若是我以主公为彩胜,两千玉子入局,我不需半个时辰,就能胜出。”
齐意初敏锐察觉到了:“你为何如此急于求胜?”
谢映之淡然道:“等我赢取彩胜后,师姐就带彩胜和主公下船罢,我安排了接应。如果不嫌,也可以捎带上容绪先生。”
齐意初眉心微微一蹙:“此间要出事?”
谢映之闲闲道:“也没什么事,余下的局,我想博个尽兴罢了。”
齐意初不动声色看向他,她了解她这个师弟,总是泰然自若的把最艰险的局面留给自己,却好似轻若无物。
她想了想,转而问道:“那你打算瞒萧将军到什么时候?”
谢映之道:“两年来主公戎马倥偬,不得休憩,尚没有闲暇一览这九州风光。此番巡江而游,也是难得的机会,不妨让他多尽兴玩乐,何必去说这些扰心之事。”
“但你一直瞒着他,这局里卧虎藏龙,你若输了怎么办?”
谢映之似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形,他眨了眨眼睛,半是纯真,半是无奈:“那就把我偿给他吧。”
***
楼船的顶上是一个宽阔的平台,周围玉砌雕栏,四面挂着玲珑剔透的宫灯。
萧暥喝了酒,有点熏熏然,步上楼顶,想吹吹江风,清醒一下。没想到这楼船的顶上居然还有个露天庭院。
假山花木错落,亭台雕栏掩映,设计甚是精巧。
此时已入夜,大江之上,明月初升,漫天星辰垂落四野,两岸千岩万壑,山势绵延,站在船头,江风扑面,浪涛汹涌,江山如画,一时间他看得出了神。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来后,狼烟烽火不息,他还从来没有机会停下来,四处走走看看。他心里正想着,这趟正好当旅游了。就在这时,他听到楼梯上传来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大冷天也有人上来吹风的?
黑暗中一道男声道:“这里没人吗?”
“这么冷的天,谁会上来吃西北风。”
萧暥听出,那个声音好像是虞珩。那么他身边的人是沙蛇裘彻?
他一想到那双阴鸷的眼睛,本能地感到威胁。在这里遇上他们可不是好事,何况他酒还没醒。
想到这里,他身形一闪,敏捷地避入楼台的阴影中。
那两人上了露台,就站在刚才他凭栏远眺处。
此处是船头的位置,正对着开阔的大江,风景绝佳。
抬眼望去,只见船头劈开浩浩荡荡的江水,波分浪涌间,两岸崇山峻岭,如徐徐展开的画廊。
“再过两个时辰就到京门了。”裘彻眯起眼睛望着前方黑沉沉的江面道。
虞珩登上船头,心中就生出种一览天下的狂傲来,“听闻京门古称惊门,船一入京门,就是乱石穿空,惊涛骇浪,江深流急,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裘彻道,“京门后,是云霁,巫山,一处比一处险要。”
“好。”虞珩抚掌道,“正如此间赌局,风险越大,得利越大。”
“贰将军,有句话属下不知是否该讲。”
“说。”
“贰将军还是要以我们此行的首务为重。”
“你让我不要争那美人?”虞珩声音中带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