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于情于理,都能堵住了江浔再往下查。
礼物,谢映之照单全收。
并非常客气地道:“诸公为国慷慨解囊,主公必禀明天子,下诏书表彰诸公之义举,这些银钱就作为天子犒赏此番西征将士。”
什么?这还要禀报天子?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跟着隐隐肉痛。
天子下诏,就等于说这一大笔银钱,全变成了天子劳军的赏赐。
而桓帝好大喜功,这不用本钱又能在三军面前长脸的好事当然不会拒绝。
萧暥自己得了实惠,又把一个虚名抛给桓帝。
而此举的深一层含义就更耐人寻味了。
天子劳军,自然会让天下人认为这场西征之战,原本就是出天子的授意。从此,诸侯在凉州的归属问题上再也无话可说。萧暥这凉州算是吃到肚子里了。
这一步棋顺手拈来,不动声色,一举三得。容绪真的就变成了给萧暥送了份大礼。
其中滋味,在座的士大夫们都心中尴尬,吃了个哑巴亏,还得陪着笑,一副为国慷慨解囊的样子。
萧暥一个老兵痞子,打仗可以,但士人圈里的千回百转的心思,他是莫知莫觉,加上又不善于应酬,所以都是谢映之在往来周旋。
萧暥不得不佩服,他这个将军府对外发言人简直无可挑剔。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赏心悦目,当真是名士风流。
搞得他就像一个吉祥物般坐在案前抱着暖炉,所以,到底谁在接客?嗯?
当然谢玄首是以许先生的身份,也是萧暥新招的主簿。因为曹璋去继任了凉州牧,这主簿一职空缺了,新招一个人没毛病。
等到把这群世家卿大夫们送走后,萧暥才想来,既然是送礼,全大梁最有钱的那个人怎么没来?
以往他回京,容绪都是第一个赶来拜访的,况且此番京城动乱,王家连鞋都没湿,没必要避着他。
“主公,容绪先生是不会和这些泛泛之辈一起来的,他也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急切。我猜的不错的话,他此番一定会为主公准备一份大礼。”
果然,刚过晌午,容绪先生的帖子就到了。
依旧是低调奢华有品位的烫金牡丹纹纸,打开还有馥郁幽沉的香气回味悠长。
萧暥接过来一看,月半子夜开潜龙局,请彦昭前往一游。附:主随客便。
月半?那不剩下几天了吗?
主随客便?怎么觉得在打哑谜?萧暥不懂。
谢映之道:“这潜龙局是大梁城里最为刺激时兴的玩乐,九州豪商巨富诸侯公子挥金如土之处,所谓主随客便,容绪先生的意思是开局之后,若赢了,筹码银钱全归主公,若输了,算他的。”
靠,果然大手笔。萧暥心道,又有的玩又有的赚,怎么那么像钓狐狸?
谢映之眼睛微微弯了弯,“主公,这大梁城里很多好玩的去处,我们都不知道,正好见识一下。”
萧暥立即捕捉到他话外之音,“先生也要一起去?”
谢映之莞尔,一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姿态。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萧暥隐隐为容绪捏一把汗。
***
凉州府
凉州连绵战事数月,各地积压的公文已经堆成了小山。好在魏西陵不仅善于治军,也擅长庶务。
这几天来,不仅要修缮凉州各边郡城防,重整军队安置百姓,恢复生产,并且按照计划,要营造沧州城,成为西北军镇要塞。
赫连因率领残部逃往漠北,这始终是一个隐患。
“皇叔,还有一件事。”魏瑄合上文书道,“扎木托等北狄投降部落和数千战俘如何处理。”
魏西陵明白,这是个问题,北狄人毫无信义,降而复叛是寻常之事。一出塞就是广袤的草原,他们立即可以拿起弯刀,再次劫掠边郡。
魏瑄道:“重建沧州城,这几千战俘倒是正好有用,只是余下的部众,人数众多,比较难办。”
“多少人?”魏西陵问。
曹璋脱口而出,“牧民两千六百八十七户,共、共计一万一千五十人。”
“凉州多少人口?”
曹璋道:“在籍五千户,共两万八千六十人。”
魏西陵道:“精壮者编入凉州军,余者内迁,或使其半耕半牧。”
魏瑄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分化北狄人。
凉州军本来就和胡人杂处,精壮入军,可补充战后凉州军实力,愿意内迁的部众,将会分散于凉州郡县之中。在凉州人口占绝对优势的前提下,他们根本闹不了事。
最后就是剩下最顽固于游牧生活的部众了,这些人准许他们半耕半牧。
一句话,分而治之。
这一番商议下来,天色也已经晚了。
魏瑄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曹璋还温了一壶米酒,算是慰劳忙了几天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