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瑄轻声道:“皇叔,我不累。”
他快速看了眼萧暥,“我……我想陪皇叔坐会儿。”
魏西陵道:“明天军报就该到了,你们都养足精神,回去休息。这是军令。”
魏西陵常年治军,自有种说一不二的威严。
魏瑄当然不敢违抗。应了声,又再悄悄看了眼萧暥,才出门去。
“云越,你留下,我有话问你。”魏西陵道。
云越心中一沉。
他刚才见魏西陵屏退其他人,就隐隐感到有情况了。
“你跟我来。”魏西陵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窗前有一张坐榻,魏西陵让云越坐下,他自己抱着手臂,靠窗而立,居高临下看着云越,整个人凛冽如剑。
云越仰头看向魏西陵,心中七上八下。
他一见到魏西陵就心底有些发怵。平生最不愿意的就是和魏西陵单独相处。这个人不苟言笑,目光寒彻骨髓,站在那里自然有一种让人不敢仰视的威仪。
以前魏西陵和萧暥对立,他怕魏西陵。现在魏西陵和萧暥和解了,他还是怕魏西陵。
魏西陵单刀直入问道:“你说实话,萧暥左胸心口上那点梅花形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云越心中顿时一震。
恍然间,眼前就浮现了多年以前,冬日的寒风夹带着碎雪穿入军帐,火盆跟着暗了暗。
萧暥靠在榻上,脸色清惨如冰,声音虽低却不容置喙:“我强拔噬心咒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云越道:“可是主公,这样的话,你做了那么多,魏将军还以为你……”
“这是命令。”萧暥断然道。
云越默默住口,薄唇都要咬出血来。
萧暥见他不肯答,静静道,“若你透漏出去,你就不用再留在锐士营了。”
言外之意,也不用再留在他身边了。
云越肩膀剧烈一震。
此刻想起往事经年,云越的眼眶依旧有些微微发红,心中阵痛意难平。
他面对着魏西陵凛冽的目光,咬牙道:“主公有令,我不能说。”
魏西陵似乎并不意外,他想了想:“这梅花形的痕迹是何物?可以说?”
云越几乎想脱口而出,那是噬心咒!
但他依旧不能说。
他抬头迎上魏西陵冷锐逼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道:“将军若想知道,可以去问谢先生。”
云越暗暗耍了个心眼,不是他说的就行了。
魏西陵剑眉微微一蹙,道:“好,都不能说,那我问你,他受这伤是何时的事?这总能说了?”
云越心念一顿,确实萧暥没提到这个。
“是羲和三年的事。”
魏西陵紧接着又问:“何处?”
云越一字一顿道:“离雁岭。”
魏西陵心中猛地一震,眼中有不明的情绪翻涌着。
沉默许久,他道,“好了,你去休息罢。”
云越心神不宁地走了。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刘武大咧咧的声音,“喂,小公子,谁欺负你了,怎么眼睛都红了。”
这厮居然醒来了。
魏西陵默默坐回榻前,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那人,缓缓抬手地抚去他鬓角的乱发。
萧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
喝了一碗魏瑄炖的营养粥,某人就觉得自己缓过来又是一条好汉了!
“这次是意外,我大概是太困了。”萧暥死鸭子嘴硬。
魏西陵依旧沉默不语,但不知道是不是萧暥的错觉,他怎么觉得那人脸上万年不化的冰霜之气好像淡去了,看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思索的意味。
萧暥心里有点发虚,别跟他翻旧账,他什么都不记得……
萧暥正想找个话题,跟魏西陵讨论一下战局,一封加急军报就已经送到了。
魏西陵展开一看,曹满已经逃回凉州府,一边整顿余下的兵马,一边想送女儿跟巴蜀的赵崇联姻,以取得赵崇援军。
萧暥顿感不妙,曹满势弱,正当一鼓作气拿下,若让他和赵崇联合,那就不好对付了。
一念及此,他皱着眉头就想起身,他还能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