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眼睛里阴鸷顿现,这扎木托也太过嚣张了。
他沉声道,“调兵。”
“将军且慢。”谋士贾奕躬身上前,“扎木托是拓尔图部的头领,也是拓尔图部第一勇士,此番他帅军五千,气焰正锐,将军要率多少人迎敌?”
崔平扬眉道,“我亦率五千骑兵,难道赢不了他?”
贾奕道,“将军,我们的要务是守住陇上郡,若将军率大军出城截杀拓尔图部,导致城中防守空虚,万一陇上有失,这可是主公北方的军事重镇,将军该如何交代?”
崔平深吸了口气。
贾奕又道,“主公早就说过,北狄蛮子是狼,想让狼不吃人是不可能的。那几个边陲的县城,让他们抢抢就完事了,闹腾不出大事,我们只要守住陇上要塞,就扼住了北狄南下的咽喉,就守住了凉州,这才是要务。”
崔平脸色阴沉不置言语。
他心知贾奕说的没错,守住陇上,扼住北狄南下的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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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个边陲的县城,在这汹汹乱世里,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说那里的百姓自认倒霉罢。
再细想一下,这狡猾的拓尔图也是看准了他必定不会大军出击这一点,才放开了在边郡烧杀掳掠。
这时贾奕又道,“将军,沮县、祁县、仓县被劫,那几个县城逃脱的百姓不久应该就会到达这里,我粗略计算了人口,少说几千人总是有的。”
崔平皱眉:“所以还得找地方安置他们。”
“不可让他们进城。”贾奕决然道,“这些人一无所有,放他们进城只能是消耗我们的粮草。且现在已经是十月,再过一个月就要降雪,严冬将至,御寒物资又如何提供?这些人进城,只会成为我们的负累。”
崔平点头,乱世之中,生死存亡,容不得半点多余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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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北而去。
魏瑄是第一次离开都城,以前禁锢在阴郁的宫廷里,从来都不知道天下竟是如此广阔。
极目望去是莽莽苍苍的旷野,萧瑟秋风中,成片的蒿草翻起白浪。
回头望,一支静穆的军队默默穿行于原上,天阔云低,偶尔有一两声清亮的雁鸣划破长空。
他血气方刚,此去心意决绝,不再有归途,听来不由心神激荡。
更何况还能和那人同行。
想到这里,他悄悄看向萧暥。
萧暥一身玄甲映衬着暗红色的战袍,盔缨上炽烈的流苏在夕阳的照耀下犹如燃烧的火焰,晃得他一阵眼迷心乱。
他赶紧转过头,直视着远方。
远方逶迤起伏的山峦昭示着雁门郡到了。
这是雍州最西边的门户,一出雁门就是凉州。
此次萧暥率精兵五万,其中精锐骑兵五千,皆配阿迦罗送给他的草原骏马。余下骑兵一万,配普通军马,最后还有精锐步兵三万余。
没办法,雍州非战马产地,如果不拿下凉州,萧暥想发展骑兵,这马匹就受限制。
总不能让阿迦罗再送他马罢?这战马可不是白送的,一想到阿迦罗这蛮子,萧暥就脑壳疼。
所以一定要夺下凉州。夺取战马产地,他才有和北宫达、阿迦罗决战的资本!
凉州西北是朝曲草原,所产马匹高大,膘肥体壮,耐力好。所以曹满的骑兵优势非常明显。这也是他能在西北蛮夷丛中立足的原因。
萧暥眉头微微蹙起,眼神思索着。
就在这时,听到身边亲卫犹豫道,“将军,前方好像有人。”
萧暥目力极好,他眯起眼睛,在马背上极目远眺,夕阳下寂寥的旷野上看到有稀稀落落的黑点。
果然是有人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萧暥道,“云越,你去打探一下。”
片刻后,云越就提着一名战战兢兢,衣衫褴褛的男人过来了。
还没等萧暥问话,那男人就噗通一声跪下了,哭喊道,“将军,小的名叫倪三儿,前几天在沮县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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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郡是雍州最西北边陲的一个郡,出了雁门就是凉州。
日落之时,雁门郡守钟逾满脸惊愕地见到萧暥率领几万甲胄森然的精兵,还有一千多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百姓出现在城楼下。
进城后,钟逾赶紧让人去准备馆舍。
萧暥此来非常突然,钟逾这会儿还没有回过神来,感觉像做梦一样。
钟逾上一次见到萧暥还是几年前兰台之变时,当时他是秦羽的部将。
萧暥那会儿还是个少年,是整个营帐里年龄最小的。
一开始钟逾简直觉得他不该出现在战场上。因为这少年如同骄阳一般,飞扬跳脱。
直到兰台之变那一役,鲜血溅起在苍白如玉的脸颊上,掠过一丝阴森的俊美。
之后的这些年来,他对萧暥就是只闻其名,只知京城流血夜那狠辣的杀伐,以及乱臣贼子祸国殃民的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