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牌确实是禄铮给的,既然给了他这种特权,萧暥初来乍到,四处看看,摸摸基本情况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偏偏是他去的那个晚上,典兵阁起火了,那么巧?
萧暥也不客气,一边喝茶,一边吃糕点,他被匆忙带到这里,午饭都还没吃。
史胤目光阴森,不甘心地问,“先生可知道,那天晚上典兵阁着火了?”
萧暥嘴里叼着一小口酥,吃惊道,“可有损失?”
当天晚上,火势还没有烧起来就被扑灭了。如没有损失,那就是天干物燥不小心着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衙署都不予立案的嗷!
“虽然当时没有损失。但是几天后,也就是昨晚,藏在典兵阁里的一件重要的东西被盗走了。”史胤道
萧暥眨着眼睛,“什么东西?”
史胤逼近一步,“是一张图纸,典兵阁里最重要的一张图纸,我想先生应该知道是什么罢?”
萧暥心中暗暗一凛,立即警觉起来。
这种问题属于诱导性提问,他若说知道,那么,既然他知道机关城的图纸在典兵阁,他当晚又去了典兵阁,典兵阁着火了,三天后图纸丢失,他有嫌疑。
他若说不知道,沈先生既然是谋士,知识渊博,连这都不知道,欲盖弥彰,心中有鬼。
所以他这是说知道,有嫌疑,说不知道也有嫌疑。
萧暥脑子转的飞快,他装模作样皱眉想了想,试问道,“难道说是机密的兵图?”
这就很宽泛了。
史胤算是看出来了,这人跟狐狸似的,狡猾得很。
他低声对禄铮道,“此人虚与委蛇,可否……”
禄铮沉着脸,点了下头,“按照你的方法办。”
这边,萧暥咽下一口蜜桃酥,眨巴了下眼睛,知道不妙了。
史胤朝他走来。
萧暥似是浑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想把手中的酥点吃完。
史胤忽然猛地挥出了腰间的铁锏!
千钧一发之际,萧暥惊地蓦然睁大眼睛,慌忙闪避,结果竟被桌案绊到,笨拙地往侧前摔去,借着摔倒的机会,他偷偷错开棱形锏身,故意撞上了史胤挥锏的手。
没料到那史胤是行伍出身,这握锏的手骨节坚硬凸出,像个铁榔头似的。而且来势太快,他这一撞上去,虽然比不上催经断骨的铁锏,但也像胸口挨了一记闷拳。
萧暥随即觉得胸腹间一阵钝痛,嗓子里涌起一股熟悉的甜腥味。
史胤见状急忙回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口鲜血喷在了衣上。
萧暥本来身体就勉强康复,哪里禁得住这一下,整个人绵软无力地扶着桌案,清寒的身子如风中孤叶禁不住微微颤抖。
他一边按着胸口,一边无力地想:泥煤的,本来只想碰个瓷,混过今天这一劫,没想到他病刚好反应力下降,分寸没把握好,加上这个壳子也太不结实了吧,不……不会挂罢?
那一边的禄铮勃然色变,呵斥道,“史胤,看你干的好事!”
禄铮本来只是让史胤试探萧暥一下。
试一试他的身手。
潜入典兵阁需要身手极其敏捷,所以,但凡是身手敏捷之人,遇到刚才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生死攸关之际,谁都会本能地闪避开,保命要紧。顾不上伪装了。
练过武的,和没有练过的,区别立马就能看出来。
当然那锏是不会真的砸上去的,史胤会在最后关头收锏。
可是禄铮万万没料到,沈先生是个文人,可能是惊吓过度,慌忙躲避间,反倒自己撞了上去。
还有史胤这个蠢货,居然没有及时收手!真得伤了人!
然后他匆匆忙忙上前,一把抱住萧暥,只觉得那人的身子清瘦,柔若无骨般,那腰线纤细流畅,不禁一握。
萧暥微微仰着脸,形状姣好的唇微微张开,温热的鲜血不断涌出,沿着弧线优美的下颌不断往下淌。
尽管他的五官算不上绝色,但此时容色凄柔哀婉,眸光流转间,竟然自有一缕风流逸致。
禄铮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
所谓美人在骨?
禄铮又在心里暗骂了句,史胤这蠢货!居然半点不懂怜惜!
“楞着做什么!快,叫医官!”
就在这时,萧暥有气无力地攀住他的肩膀,虚弱道,“主公,今日是否……遇到什么难解之事了?”
禄铮已经心烦意乱,“没什么难事,你不要多想。”
萧暥咳出了一口血,艰难道,“主公,咳……是否……不信任我了?”
禄铮赶紧道,“先生休要乱想,只是昨夜机关城的图纸失窃,我有些急躁,错用了史胤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