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干咳了一声。
魏西陵问:“你将田夫人带到哪里去了?”
萧暥老老实实道:“广原岭。”
原来是劫上山了。
谢映之神色了然,“难怪轻车熟路。”
萧暥:唔……
谢映之直言不讳,“还是要注意身体啊,大当家。”
等等,他刚才叫什么?还有……这话怎么觉得话中有话啊。
谢映之随即借着起身为他探脉之际,悄悄附耳道,“我才离开了半年,主公你已经娶了四房了,难怪身体如此虚弱。”
萧暥:……!?
他表示不服,什么叫做倒打一耙!到底是谁半年音讯全无成为失踪人口的?嗯?
他借势一把捉住谢映之的衣袖,拉近了他,轻声道,“半年没有消息,回家娶媳妇的不是玄首你吗?”
旁边,魏西陵沉默许久,还是低咳了声。
榻边两人同时回过头。
萧暥赶紧松手,谢映之云淡风轻地整了整衣袖,神情怡然地看向魏西陵。
魏西陵沉声道,“所以你想用田夫人,去引禄铮去攻广原岭,再调虎离山,如法炮制。”
萧暥道,“不仅这样,田夫人以为我是朱优的属下。”
谢映之微笑,“你要嫁祸我主公?”
萧暥忿而表示:“先生你到底几个主公了?”
忠臣不事二主,当场在我面前提起你另一个主公,谢先生你有点节操好吗?
魏西陵目光如炬:“所以你冒充朱优的下属,掠走田夫人,再嫁祸给他,引禄铮去攻朱优,从而趁虚而入直捣黄龙城。”
如法炮制拿下都昌城的战术么。
可这算盘打得,想得也太美了。
禄铮也是个乱世豪杰,第一次是没有防备,第二次再摔在同一个坑里,那就是蠢猪了。
这样的人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你真以为禄铮会为了田夫人出兵?”魏西陵冷道,
禄铮已经失了都昌城,现在退守黄龙城,绝不会轻易出兵。更不要说为了一个女人出兵。
萧暥:“唔”
不试试怎么知道……
魏西陵凝眉,这人已经病糊涂了,战事先搁置一边,省得他又出昏招。
他看向谢映之“先生,这几天就辛苦先生了。”
先把病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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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迦罗将胸前的绑带拆了下来,用刀切开,绑在半边脸上。
他负伤不带甲,也就不能戴头盔,所以他干脆用绑带蒙住半边的眼睛。
这两天因为负伤,他不用操练,反倒有了深入这座城的机会。
黄龙城很大,四周城垣高阔如同峭壁一般,城外还有宽阔的护城河,作为一个军事堡垒,黄龙城的很多地方是他这个级别的军官不能进去的。当然阿迦罗也不想进去,他要去另一个地方——黄龙城里的酒池肉林。
禄铮治军方式和魏西陵不同,魏西陵军令如山,军中禁酒,当然更禁色。禄铮恰恰相反,为了保持士兵的匪气和狼性,同时也不让士兵们憋坏了,所以在黄龙城里设各种酒馆伎院,他的士兵只要肯拼命,酒肉金钱女人什么都有。完全是靠声色刺激他们的战斗力。
阿迦罗进了一家酒馆,这里往往是士兵们闲暇时候来喝酒胡闹的地方,要打听事情,打听人,这里是最好的去处。
阿迦罗要打听一个人,一个让他找了两个月的人。乌赫。
秋狩后,阿迦罗暗中调查乌赫在猎场上企图行刺之事,萧暥当时说乌赫背后还有推手,被阿迦罗一句‘北狄人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插手’怼回去了。
这一查之下,乌赫察觉到了危险,他立即举兵反叛,失败后不仅遁逃,还带走了单于王庭的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呼邪单于震怒,要他立即抓回乌赫。
漠北戈壁荒无人烟,乌赫不可能逃往那里,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南下中原。
酒馆里光线昏暗,乌烟瘴气,放着四五张桌子。
一群人正围着桌子吆五喝六地喝酒划拳,在旁边不远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拿着骰子,五六个人正围着玩博弈,其实就是赌钱,一个袒着夹衣满头冒汗的男人看起来手气不好,骂骂咧咧的,玩儿了几把就一推凳子站起来,转身去找女人了。
旁边的长桌上放着酒罐,浓妆艳抹的女子正给几个士兵劝酒,酒馆角落里挂着一块松松垮垮的布幔,看对眼或者价格谈合适了就走到后面去。
阿迦罗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草原上可没有这种寻欢的场所。
他进去的时候,阴暗的酒肆里的人忽然像是被惊动了的地鼠,坐在门口桌边的几个人纷纷转过头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