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帝一大早接到报告的时候正在西间,听到这消息差点一个没坐稳栽下去,好在旁边的太监手快提住了衣袍,才没有大年初一的一早就滚一身骚臭。
据报,昨晚无相鼓动明华宗弟子以及一群信徒,纠集起几千人围攻撷芳阁,企图挟持楼中的宾客,并要用邪术进行什么血祭,召唤邪神,最后事情败露,狗急跳墙,他们一把火烧了撷芳阁。
此次事件造成的影响恶劣,其间死伤宾客上百人,不少都是各州郡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后亏得卫骏带着灞陵大营的骑兵,才算是镇压了叛乱。
更让桓帝差点跌破脑袋的是,无相居然是苍冥族人?他竟敢带领一群苍冥族的遗老遗少,企图复国!
这是怎么回事?
桓帝懵了半天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要造反啊!
桓帝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一个月前无相向桓帝要求,以皇家的名义在尚元城里建造的一座豪华酒楼撷芳阁。并信誓旦旦楼建成后,将会成为投降萧暥的利剑!
他要利用花魁贺紫湄在除夕夜的献舞之机,将各州郡的士子贵人们都吸引过来,再来个火烧尚元城,不但把萧暥苦心经营的尚元城付之一炬,还要让萧暥成为罪魁祸首。反正他有京城流血夜的案底在那里,有什么坏事肯定是他预谋的没跑了。让萧暥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结果呢?无相自己就是个苍冥族的余孽!竟然是要利用他的撷芳阁搞邪术千人祭复国!
为了造这个撷芳阁,桓帝自己的小金库里还拨出了不少的银钱,想起来就肉疼。
再想想,这无相又在撷芳阁里搞了什么?他造了个地宫祭坛,和十来个密室?最后他的伏兵也没有弄死萧暥,反倒被自己养的血蜈蚣给咬死了。
“无相这个蠢货!败类!反贼!”桓帝气得浑身发抖,“竟敢利用朕!”
“朕要把他抓起来活活烧死!”
小太监一边忍受着厕间里的恶臭帮皇帝陛下整理衣带,一边还要洗耳恭听着皇帝陛下越来越花样百出歇斯底里的臭骂,战战兢兢提醒道,“陛下,无相大师,哦不,反贼无相昨晚已经烧死了。”
“烧死了也要挫骨扬灰!”桓帝一脸愤愤意难平之色。
哼!苍冥族复国份子想利用朕?门没有!窗户也没有!
好在朕及早看出了你们的险恶用心,没有趟这个浑水。又回头想了想,觉得容绪说无相是条毒蛇,还是颇有点道理。
因为没有明华宗的修士主持唱经,今年的祭祀大典非常冷清,桓帝全程阴沉着脸,
“阿季呢!他怎么没来?”
宦者令曾贤小心翼翼道,“小殿下年纪小,怕是睡过头了罢。”
“这都能睡过头,他是猪生的吗?”桓帝恼怒道,
这话一说四下顿时鸦雀无声,官员们面面相觑。
桓帝本意当然是骂的是魏瑄的蛮夷母亲,
但这是太庙……
一排排祖先的排位供在那里……
旁边的司礼官干咳了声。望了眼幽帝的排位,面色诡异。
桓帝也意识到失言了,悻悻地一甩手,“去,把晋王叫来!”
片刻后,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报,“陛下,殿下他,他不在宫里……”
一听这话,桓帝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他本来就因为刚才在众人面前失言懊恼着,这下正好借题发挥。
魏瑄回宫的时候,过了辰时,他心知不妙,已经耽误了祭祀大典的时辰。
刚跨进宫门他就察觉到不对,只见他居住的珩阳宫里满地狼藉,显然被查抄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怎么回事,手臂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金吾卫钳住了,片刻就押送到桓帝跟前。
桓帝阴着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道,“穿成这样子,你昨晚去哪里了?”
“回皇兄,臣弟有错,臣弟见除夕繁华,就出去逛了逛。”魏瑄小声道。
“逛街?逛了一晚上?”桓帝阴阳怪气道。
魏瑄赶紧道,“后来就遇到明华宗教徒的乱子,我一下子被人群裹挟,出不来了。”
桓帝眯起眼睛,“你不是去捣乱子了吧?”
魏瑄闻言,赶紧跪下,“臣弟不敢。臣弟真的只是逛逛。”
桓帝阴森森道,“那你有没有去撷芳阁?”
魏瑄一惊,不知道是不是奉祥跟他禀报了什么。如果说没去,桓帝反倒怀疑。
于是一咬牙,干脆承认道,“我去了。我听说贺紫湄姑娘来大梁了,所以我……”
他话没说完,桓帝一个耳刮子甩下来,魏瑄只觉得那袖子振起一阵冷风,随即脸颊上火辣辣地一痛,嘴唇里弥漫起一股铁锈味。
桓帝青筋暴起,“你这个废物!色令智昏啊你!”
“昨晚无相纠集明华宗一群人搞叛乱,你竟敢跑去撷芳阁!说你私通明华宗,是无相的乱党都不过分!搞不好还要连累朕,给整个大雍的皇室泼污水!”
魏瑄擦了擦嘴角的血,低着头,雪白的小脸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桓帝见他不声不响,也不求饶,更是火气直往上窜,“来人,把他押解到掖庭狱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