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紫湄微微一笑,“无相能抵数十人,但如果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先生认为,能抵多少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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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里,随着魔花藤蔓的迅速枯萎,那些刚才被藤蔓缠住的石人俑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萧暥道。
此时他搀扶着腿受伤了的魏瑄,北宫浔的卫士背着昏迷的苏钰。
苏钰缓缓醒转过来,他喘着气道,“我……我想起来了。”
“苏先生你醒来得还真是时候。”北宫浔还在想在红颜枯骨,心情抑郁。
苏钰道,“这里,这个阵……是个祭坛。”
“祭坛?那我们都成了祭品了?”北宫寻道
就在这时,魏瑄忽然发现,萧暥扶着他的手,修长的手腕上开始浮现出宛转缠绕的枝蔓。
他一把抓住那只手,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发麻了。
可是为什么花王的妆画会浮现在萧暥的手腕上?!
苍青犹豫道,“魏瑄,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花王出现在金丝楠木棺椁中?”
“为何?”
苍青幽幽道,“因为这是一个祭台,花王是邪神的,铲除花王的人将代替花王,成为献给邪神的祭品。”
第100章祭品
子时正。
贺紫湄柳眉微笑:“看来我们的邪神已经得到他的祭品了。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是谁啊……不过谢先生挑选的人,我们的神肯定会满意的。”
谢映之闻言心中一恸,他向来是算无遗策,却没料到自己将玄首指环交给萧暥的举动,反倒害了他。
但是前期铺排的大局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彻底铲除明华宗,拔出阵眼斩下花王这件事极为紧要,首任者必须要有坚定不移的心志,沉着冷静的判断,灵活机动的应变,关键时刻还要敢于一搏,这样的人很少,非常之事必用非常之人,那么就也只有萧暥亲自去,谢映之才放心。
大梁城里谢映之实在想不出其他谁能担当此任。
没想到这个曾经认为是乱臣贼子的人,每到关键时刻,总会不由将重任压到他的肩上。
谢映之眼前不由浮现这些日子里,那人住在他家,贪睡,贪嘴,爱玩儿,小动作又极多,戏份还很足,有时候傻傻地随他摆弄,套他一下就中招,睁着一双隽妙的眼睛看着他,目光纯净又狡媚,谢映之心中隐隐一痛。
他给萧暥戴上的玄首指环,是将大任都交给了他,也是将他置于险境。
离丑时还剩下半个时辰了,萧暥成为祭品,也就是说只剩下半个时辰的生命了。
贺紫湄见他向来沉静如水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忧黯,柔声道:“谢先生是舍不得了?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丑时之前,我得要凑够一千个人的性命。”
谢映之闻言眉心微微一敛,然后又恢复了如水般的宁静,他静静拿起箫。
此时,下面的宾客已经被明华宗的弟子逼到了大厅角落里,三百多人围在一起拒敌,由于席间佩剑的人不足一半,甚至有很多人也不见得会用剑,又没有人指挥,抵抗得甚为艰难,完全是凭着求生欲负隅顽抗。
包围圈越来越小,宾客抵抗中不断地有人伤亡,每死一个人,邪神就夺下一枚棋子。就在这时,那悠扬的箫声徐徐传来。
箫声一起,恍然间,所有的人都脸色都变得陶陶然。
混战中的双方杀声也顿时一止。
贺紫湄眉头一震,没料到谢映之居然会化音术。
随后一想,她就明白了,脸上不由露出欣赏:“不愧是玄首,总能让人惊喜,没想到先生会将箫声用作化音术来控制人傀,谢先生不愧是玄门大家,莫非现学现用了,用玄术来模仿秘术?”
但是她练习了多年的化音术,怎么能输给才听了一曲子夜歌就学会的谢映之。
她坐到了琴案前,指间翻飞。奇异跳跃的琴音立即穿插进悠扬的箫声中,拨乱了旋律。
在琴声扰动下,明华宗的弟子一愣,又抄起武器砍向宾客们,众宾客也是如梦初醒般,举剑格挡,可两方刚混战上,那箫声忽然扬起一阵流畅激越的旋律,盖过琴声的催扰,双方顿时又陷入凝固的僵持。
贺紫湄皱眉,顿时明白了了他的意图:“谢先生,你是想拖到丑时吗?”
子时只剩下半个时辰,只要这些人活过这半个时辰,到了丑时,时辰已过,千人血祭就失败了,也没有必要再杀他们。
贺紫湄挑了挑眉:“谢先生真是难对付的敌手啊。”然后她起身,吩咐道,“告诉外面的张缉,带一百弟子进来杀人,进来之前,把耳朵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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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萧暥指间的银戒正散发着赤红的光芒,那是不祥的预警。
他的皮肤已经烫得惊人,只感到一股灼戾之气蔓延全身,那气息霸道强劲,好像要将他的身体穿透揉碎融化。
他脸上谢映之用玄术幻化的脸孔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如水雾般蒸发。
地宫里幽暗的火光映出他一张苍白如玉的脸,眉眼黑得摄人心魄,眼眸中似沉着森森的魅影。从眼角到眼尾隐隐生长出纤细靡丽的绣纹来,盘卷成枝蔓蜿蜒伸展,从他的额角延到眉梢,再贴着双颊深入鬓角,似乎是在细细描摹着他精致的五官,将他雕琢地如妖似魅,阴气森森。
北宫浔顿时看傻了,当场见证了萧暥这张‘平淡无奇’的脸忽然变成了那个刚被他自己斩首了的美人儿!
而且相比刚才那美人儿的妖异妩媚,萧暥的眼眸风流媚逸,暗藏清夭,隐隐地英锐逼人,更让人心动不已。
此时,萧暥看着自己手背上延伸出来的绣纹,多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成了献给邪神的祭品。
魏瑄脸色惨白地赶紧撸起他的衣袖,只见那藤蔓状的绣纹已经爬上了他的手腕,雪白的皮肤上映着嫣绯色的绣纹,妖治地触目惊心,并且还在继续沿着他手肘往上生长蔓延。而他脸颊上的花纹就像呼应着般已经延伸到了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