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眉拧成一团,正要出门。
萧暥道,“将军且慢,你带这六千精兵此去,记得打魏将军的旗号。”
老兵油子刘武立即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魏西陵用兵如神,这安阳城下率数十骑兵破了几千人的战阵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了。
他这旗号一打出去,虚虚实实,不管魏西陵本人在不在军中,北宫达心里都发慌,此人向来意志不坚,说不定就撤退了,就算是左袭,也不敢正面跟魏西陵对上。
而且魏西陵的副将都出现了,他十有八九也在军中啊?
萧暥让他竖这一面旗帜,等于是加了三万骑兵。
刘武走后,萧暥辞别了齐掌柜,匆匆上车。
他此时已经颇感精力不济,但是尚不能停歇,他还有一件事,筹措粮草,而且要在两天之内募集起一万石的军粮。压力不小。
一路上,萧暥让曹璋替他算了一笔账。
虽然因为赈济难民,官仓里粮食也就剩下五千斛,余下的得到大梁的米市上去买。
按照现行的米价,大概需要三千金。而上次筹措的万金,刨去修建豪华版的尚元城和赈灾,以及预留明年兴修水利,筹办兵工厂,几乎是用空了啊。
萧暥揉着眉心,没办法了,兵工厂可以暂时缓一缓,先购买粮食,充作军粮救了眼前之急再说。
他心里紧锣密鼓地筹划着,一边不留神低低咳嗽起来。
这几天风雪日紧,他的病又畏寒,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咳嗽起来。
他心里凉凉地想,这旧疾未除,不会又添新病了吧?
可是生病就生病了,又偏偏是在这个时世艰难的时候,他千万不能病倒啊。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大梁,撑到秦羽解围,刘武他们率军回来。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大梁城里,那些藏在暗处的蛇鼠,正要趁这机会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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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桓帝阴沉着一张脸,眼皮子都在跳,“容绪呢?给朕招容绪进宫!”
他焦躁地来回踱步,“这个时候不趁机帅军南下,把大梁城给夺了,还等过年吗?”
曾贤谨慎道:“容绪先生说,他这些日子正闭门在家认真反省,越来越领悟陛下的英明和决心……”
他话没说完,砰的一声,一个青瓷的笔洗砸到地上,碎片飞溅。
“混蛋!”
桓帝将牙齿都咬碎了,“这只老狐狸!他是在给朕摆谱吗?朕就让他写了个悔过书,怎么了?还冤枉他了?给朕脸色看?他脸够大啊?”
曾贤不敢说话了。
“让他不用思过了,滚!滚出大梁去!别给朕丢人现眼!”
无相让曾贤退下,进前道,“陛下息怒。依我看,这王氏不肯出兵,举棋不定,是因为他们拿捏不准出兵有多少胜算。”
桓帝冷笑,“王戎他是眼瞎吗?现在秦羽被北宫达围困在高唐,萧暥又把全部精锐调集北上救援秦羽,这大梁城里守卫空虚。这个时候不南下,还等什么?”
“陛下别忘了,就算大梁城里只剩下一群老弱残兵,但萧暥还在,此人身经百战,善于用兵,只要他坐镇在这里,谁敢轻举妄动。”无相压低声音道,“而且我手下还听到风声,魏将军或许暗中在帮着萧暥。”
“什么?小皇叔?”桓帝脸色一愕。
然后他眼珠阴沉不定地转了转,忽然尖声笑了起来,“好啊,真好,看看我们魏家的人,一个个胳膊肘都向外拐。这大雍王朝能不败吗?”
无相慢条斯理道:“陛下还有臣。”
桓帝顿时脸色一亮,“大师,有高见?”
无相道:“大梁城全靠萧暥支撑着,但这风雪天,他的身体怕不大好受罢,现在秦羽兵败,王家又虎视眈眈,如果我们再给他折腾出些事,他撑不住死了呢?”
桓帝眼睛险恶地一眯,“该如何闹出些事?朕洗耳恭听。”
无相道:“臣的一名道友正在殿外等候。”
“宣,快宣!”
片刻后,张缉带着一个盒子上了殿。
而在御书房的屋顶上,一只白蝴蝶悄悄地扇动翅膀盘旋几周,停落在书架上。
魏瑄昨晚本来是要继续监看张缉等人在做什么的,只是在谢映之这里逗留了一晚,早上趁着换防才回的宫。
回宫后他换了衣裳,就去查看那面镜子。
只见院子里那几个大箱子已经不见了。无相跟那个断臂男人正在交代什么。
由于他听不到声音,只凭口型分辨,又不敢太靠近,‘听’得十分吃力。约莫猜到他们要去面圣,于是一路跟了来。
曾贤接过盒子,打开后放置在御案上。
魏瑄一眼认出就是上次见到的那几个人傀,心中暗惊。
桓帝搓着手,面露喜色,“大师终于要用法术了?”
无相笃定道,“不用等到上元,萧暥必死,非但如此,臣还能使王戎出兵南下。”
桓帝抚掌大笑,“大师真是朕的智囊!若大事能成,朕封大师为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