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个纤细的声音:“哥……哥哥。”
然后马缰似乎被什么挂住了,那声音道,“你是那天那个买竹马的哥哥吗?”
萧暥低头看去,就见到一个娇小的女孩子,一只手费劲地攀着他的缰绳,抬起的小脸蛋又红又黑。他顿时想起来了,就是半个月前卖他竹马的那个小姑娘。
那天他到客栈的时候,脸上的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原主这姿容又刹是惹眼,所以这小姑娘对他印象深刻。
萧暥下了马,温言问道:“怎么只有你?弟弟呢?姥姥还好吗?”
他连日赶路,声音中带着一丝低哑的倦柔,听着莫名地温煦可亲。
那小姑娘闻言哇地一声就哭了,抽噎道:“姥姥救出来了,但弟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哥哥,他会不会出事?”
萧暥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别怕,我这就进城了,帮你找到弟弟。”
他那声音本来就温柔好听,这哄起来更是听着人心头酥软。
连一旁的曹璋都听得杵在那里。
萧暥便对他道:“这孩子和她姥姥,你去安顿一下,老人双目失明,给找间客栈房间。”
那小姑娘抬头看了看曹璋奇特的抽屉下巴,又有点害怕地看了看他。
“放心,这哥哥是好人,你跟他去吧。”萧暥道。
这曹璋后勤工作总应该能处理好吧。
安顿好小姑娘后,萧暥重新跨上马。
云越瞥了眼那个牵着曹璋的手还屡屡回头看的小姑娘,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主公何时认识的?”
萧暥驱马进城,随口道:“上次安阳城回来。”
云越蹙眉,“这姑娘长得普通。”
萧暥一愣,这小子想什么呢?
即刻表示‘你家主公没有吃嫩草的爱好’。而且按照原主十三岁就成了桃花渡的‘常客’,说不定他还喜欢比他大的?
“她喜欢你。”云越的结论和刘武出奇一致。
然后他还一脸嫌弃地表示,‘当小妾都太小,而且长得也普通’
萧暥无语,知道这小子又要进入脑补模式了,遂不去睬他,一马当先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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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的情况比他想象地更严重。他才离开了十多天,这地方成了匪窝吗?
东西市已经被烧成了平地,一片残砖废瓦里,好几路人马乱哄哄地砍杀在一起,个个凶神恶煞,匪气十足,混战正酣。许多人身上脸上都血糊拉搽的,也分不清彼此的服饰了,见人就砍,跟疯狗一样,连自己人都咬,完全是杀红了眼。
而且这些私兵里很多人都有案底前科的,纪律性不强,不但是砍杀,开始发展成趁乱破打劫街坊百姓,不开门就踹,放火烧屋。
这真是一团乱麻理不清。
萧暥皱了皱眉,对云越道,“去北大营调兵。”
他随身只带了几十个锐士亲兵,直接去了京兆尹衙门里,毕竟抓人维护秩序,他们应该业务比较熟练。
这会儿大梁城闹得那么凶,难不成是京兆府的衙门大牢都塞不下人了?
可是当他一跨进京兆尹府,就是一愣,这也……太清闲了吧?
只见京兆尹孙霖正不紧不慢地写着什么,旁边还有一个小厮拉着胡琴唱小曲儿。
那孙霖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那么快赶回来,脸色顿时一变,赶紧挥挥手让唱曲儿的出去,然后一脸苦相道:“萧将军,你总算回来了,这东西市都被烧了,这会儿,京城豪强李重家的私兵和王祥家的私兵还在打,还搅进了九州风雷堂的势力。三股人马,混战呦,吓死人了。这不,我正在写奏疏么。”
写奏疏?这会儿外面都火烧眉毛了,还写写写!别说写奏疏了,就是写天书也没用!
萧暥是明白了,看来这货什么都没做。
以往原主是太彪悍,所以这大梁城的各股势力都一直被治得服服帖帖的,京兆尹没什么事可以做,清闲惯了。一旦真遇到事情,两眼一黑,只知道写奏疏,等着别人给他擦屁股。
然后他再看衙门里,差役都晃荡着两手没事干,有的在屋檐下打起了瞌睡,有的干脆在衙门廊下赌起了六博。
这什么情况?古代的国企?上班三件事,喝水看报噶珊瑚。
哦,他们更厉害,还赌上了?
萧暥也实在得很,罚就不罚了,他风尘仆仆赶回来,就数十个随身亲卫,缺人也缺钱,于是直接手一挥,见者有份,赌资全部没收。
然后所有人跟他干活去!干得好,钱就还你们。而且抓住那些□□份子,罚单随便开噢!
经济利益加物质刺激,一众赌徒顿时眼睛都红了,个个精神抖擞嗷嗷叫,屁颠颠跟着他去平乱了。
萧暥清点了一下人数,大概有百来人,唔,一支城管大军有了!还是眼睛通红战斗力爆表嗷!
可是当他带着人马抵达战场的时候,他深刻意识到了什么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他这支临时拼凑的城管大军,顿时蔫了。
这……哪来的正规军?
只见数百披甲执锐的武士,这装备一看就老烧钱啊,萧暥有一种北宫皓重出江湖的既视感。盔甲居然是金灿灿的,无比得炫目。先不提实力如何,视觉效果绝对震撼。而他们的敌对方,则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刀枪棍棒,流星锤,龙须钩,三节棍五花八门,什么武器都有,连空中还飘散着呛人的石灰粉和不知什么臭烘烘的味道,二氧化硫?萧暥心道。
他吸了几口气,觉得肺都有点难受,这烟有没有毒?还上生化武器了?
他这念头还没转过,紧接着,就听到街道那头传来隆隆的轮子滚动声,他循声望去,终于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居然是云车和投石机!比他在安阳城看到的还要硕大!这攻城的装备都上来了是要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