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千刀万剐,一点没夸张,整整折磨了半年才挂啊。可见武帝恨他有多深。
也许是小时候在萧暥的阴影下憋成了精分蛇精病,武帝一朝是大雍帝国最强盛也是最黑暗的一朝。
说强盛,武帝雄才大略,一统天下,驱逐四夷。说黑暗,武帝心理阴鸷,残暴不仁,重用酷吏,不要说对别人,就是他的十几个儿子,不是怀疑图谋不轨下狱了,就是被这恐怖老爹活活吓疯吓死。
武帝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这样,更何况对待萧暥这个仇敌?简直是恨不得剔骨食肉。
武帝到底有没有真的那么干,萧宇不知道,据说武帝的野史更加精彩纷呈(biantai),搞得他心痒痒很想充值买书再看武帝逆天鬼蓄的野史。
但他现在没心思好奇武帝的黑历史了,因为他就是萧暥啊!
他看着卧室中央横陈的那具尸体,胸口又是一阵钝痛。
此人叫薛章,假借看病行刺萧暥,被萧暥当场杀死。
书中描述是,薛章被杀后,萧暥尤怒气未消,遂下令将其尸悬于城墙上长达三年,以儆效尤。
他当时看书时对这一段印象深刻,死了还要晾成咸鱼挂着。太不仁道了!
敢情之后武帝的酷戾都是有本可依的?这算什么,言传身教?
萧暥哀叹一声,觉得眼前发黑,无力地躺在榻上,他千不该万不该穿越成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当权臣就算了,好歹也让他遇到个汉献帝这样的软柿子。怎么就碰到个邪魅狷狂的皇帝啊!
连萧暥这么牛逼哄哄的人物最后都被灭了,他算哪根葱?跟原主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他在这个乱世上能活过三集吗?
等等,差点忘了,他是个穿越者,自带开挂属性——他知道今后事件的走向。
所以说,为了自己的小命,他绝对不能让武帝即位,千万不能铸成大错啊。
他约莫算了算,他杀薛章的时候,应该是武帝的哥哥也就是桓帝时期。萧暥现在只能祈求自己还没有把桓帝得罪透了,还有机会表表忠心,争取一个君臣和睦的大好局面。
只要桓帝在位,就没有武帝什么事儿了。
对,就那么办。这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生机了。
那家仆看他面色几变,“主公?这里……怎么处置?还请示下?”
这边萧暥正心烦呢,拉出去埋了啊,这还需要他说?
等等,好像还真是需要他说……原主可是把薛章晒成了咸鱼,还是保质期三年的……
萧暥叹了口气,摆手道:“买副棺材葬了。”
家仆愣了下,确认自己没听错,才打了个手势,进来两个人把那尸体拖了出去。
等到卧室里全部清洗干净,家仆们退了出去后。萧暥无力地靠在床头,喉咙里隐约有一股铁锈味翻涌起来。
终于,他扶着床榻,咳出了一口血。刚刚换上的新被褥又被染红了。
真糟心。他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萧暥这具身体好像还……有病!
不然他找医官做什么?看起来还病的不轻!
关于萧暥这病,书里可没有写,到底是什么病啊?能治好吗?
他满心惆怅地又咳出几口血,觉得自己真是生着林黛玉的病,操着司马昭的心。
想到这里,徒然一股疲倦涌起。只觉得秋风瑟瑟,悲从中来。
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刚才那家仆又出现在门前。
萧暥叹气,还能不能让人清净一会儿了?
“主公,大司马来探望你了。”
秦羽?他那个便宜大哥?
“请他在客厅稍等。”
秦羽还没和他翻脸,说明他的判断没错,这还是在桓帝早期,所以,一切或许还有转圜。
想到这里,他陡然来了点精神,颤巍巍起身,让家仆服侍着穿衣束发。
坐在案前,烛光幽幽映照下,铜镜里粼粼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乍一看到,萧暥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了一下。
受《庄武史录》影响,他一直脑补萧暥是曹操王莽这样的奸雄形象,具体地说就是英雄眉三角眼鹰视狼顾,这形象根深蒂固,使得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这这反差太大了!没想到萧暥这个乱臣贼子长得那么好看!
只见镜中之人,鬓似乌云翻墨,眉如远黛飞烟,眼尾分明被病容烧出一抹残红,却仿如暮春凋零之花色,哀婉清艳,染尽世间风华。
更让萧暥暗暗吃惊的是,这张脸虽满面病容,却丝毫不见娇弱之态。
一点烛光恰落于眼底,映出双眸光华流转,宛如幽兰夜火,蕴秀藏媚,清夭暗生。
萧暥左看右看,这张脸真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这恐怕是他穿越以来唯一满意的地方了。
不过再好看又如何,日后他可是要被武帝千刀万剐的啊!也不知道将来那位暗黑系庄武帝会把这张脸怎么割?从哪里下刀?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后心一寒,抓住身边的家仆道,“我发病的事,不要让大司马知道。”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
穿戴整齐后,他走出卧室,外面正是午后,雪亮的阳光照得他一时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