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傅云书的话,歆羽的目光之中似有盈盈泪水溢出来一般,幽幽一叹,那一叹,如同枝头被风吹散的春花,让人心中怜惜,“这些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总是不跟我说。”
歆羽忽然想到,当年那一场她未曾经历过的那一场惨祸,想起了他与他的兄弟们怎样死在了昏君的刀下——在他们为着自己的国家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的君主却递上了降表;他们没有死在敌军手中,却死在了自己守护的君王手中。
听说那一日,袁府一片血海,一百多口性命,都葬送在了一场大火之中;听说,居庸关破之后,满城疮痍,遍地尸骨;城破之后,还活着的数万将士被屠杀,居庸城成为人间炼狱。他还活着,却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
那一刻,歆羽夫人忽然梗咽出声,“我知道你不肯说给我听,可是,你也不能为了复仇这般逞强——刺杀那个昏君,不一定你亲自动手的。叶进的武功那么高,若是你没有从他的手中逃脱,你可想过我该怎么办?”
终于公子羽如同冰一般的眼神有所动容,似乎想要伸出手将歆羽揽在怀中,却又不知为何缩了回去,公子羽从喉咙里艰难吐出两个字“别哭!”
看着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傅云书一时间不知说什么。虽然不明白二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过往,但是傅云书肯定是一段传奇——一个是名震天下的公子羽,少年英雄、一个是待字闺中的明媚少女,容颜倾城。
当年的恋人,如今再相见一个人却是面目全非遁入空门、一个人容颜依旧,却是敌国君王的宠妃,两个人明明距离的这般的近,却被命运的洪流冲散,各自挣扎上岸,却是面目全非。
公子羽旧伤未曾痊愈,又添新伤,傅云书施针之后很快的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时间,傅云书静默无语,扶着歆羽夫人出来,不知歆羽夫人移动了什么机关,那密室合上,勾勒的富丽堂皇的牡丹屏风将密室遮掩住,这里依然是那个冠宠六宫的宠妃宫中。
歆羽夫人一出来,似乎十分的疲惫一般,整个身子没有骨头一般,靠在了贵妃椅上,双手放在袖子中,微微阖起的双目,遮盖住了歆羽夫人眼中的种种情绪。
“柳心,将偏殿收拾好,傅小姐估计要住上好几日。”傅云书还未从震惊中回神来呢,却见歆羽夫人靠在那里懒洋洋的吩咐道。
对于幽冷的深宫自然是想着能不待就不待,便说道:“公子羽的伤已经无性命之忧,内伤只需要之后慢慢的调理。我会让人送些丹药过来,隔几日到宫中为公子羽施针一次便可。”
说着,看着外面的时辰,希望能在宫禁之前能够回去。
柳心原本听了歆羽夫人的话进来,准备收拾偏殿出来的,见着傅云书这般一说,便迟疑的看着歆羽夫人,却见歆羽夫人懒洋洋的说道:“将偏殿收拾出来——傅小姐今日怕是走不了”
“这是为何?”傅云书见着柳心听了歆羽夫人的吩咐出去收拾偏殿,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此时的歆羽夫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傅云书,与方才失态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在桐清平安的离开京城之前,你不能踏出琉璃宫半步。”
傅云书不解问道:“为什么?公子羽出宫与我在宫中有何关系?”
此时歆羽夫人蓦然的站了起来,歆羽夫人的身量要比傅云书要高上一些,站起来给傅云书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傅云书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歆羽夫人身上有一种甜腻的香味闻久了,给人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因为萧阙。”歆羽夫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淡淡的说道:“放眼整个京城,除了萧阙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桐清从宫中带走、并且平安的送出京城去。”
没想到歆羽夫人打的是这个注意,傅云书呆呆的问道:“你们与公子不是朋友吗?救他不是应该的吗?与我有什么关系?”见着歆羽夫人这架势,说是让她进宫抚琴,结果让她给公子羽看完病之后居然想将她扣押在宫中。
傅云书不由得想到了之前见到萧阙与歆羽夫人的时候,两人之间似乎有着说不清楚的暧昧,以至于她一直猜测萧阙与歆羽夫人之间似乎有着亲密的关系,可是萧阙的态度两个人之间关系似乎又不是亲密的情人关系。而公子羽当时到宝华寺的时候,萧阙与公子羽言语之间十分亲厚,依照萧阙的本事,应该是知道公子羽的身份的。那么刺杀安定公的事情萧阙到底知不知情?
“呵,朋友?”谁知道歆羽夫人听了傅云书的话之后,她的声音冷静而又刻毒:“这些年若不是萧阙,我与桐清又怎么会是这样的关系。相思相望不相亲,你可知,虽然我知道他还活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守着青灯古佛,而我却只能在仇人身下承欢,这种痛苦,你知道吗?”
说到此处的时候,歆羽夫人难免激动了起来,咳嗽了许多声将汹涌而上的那种痛苦给压抑下去,眼中带着病态的光芒,傅云书陡然想到,初次见到二人,两个人隔着一丛牡丹,公子羽身上她看到的是云水禅心,而歆羽夫人却是繁华锦绣,红尘万丈两个人就这样的擦肩而过,不知那时,歆羽夫人平静的外表下面,内心不知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见着傅云书的眼中有怜悯的神色,歆羽夫人没有再如之前那般的咄咄逼人,忽然的笑了:“你是在怜悯和同情我们吗?真的不知道,像他那样冷面冷心的人,怎么会收了你这样的一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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